“说,你是谁?”男子目光深沉,声音冷冽。
本来夜里就寒凉,再加上脖子上的利刃更添了几分冷意。蒹葭带点火气的撇了撇颈间的匕首,冷然道:“若不是你左臂骨折了,右肩又受了伤看着挺可怜我才懒得救你呢!”说罢示意了下他已经被鲜血浸透衣衫的右肩和已经有些微抖的右手,眉毛一挑,闲闲的看着他,好像在无声的说,你的胳膊再举个片刻,要是血尽人亡她可真不管了。
男子也知道自己的右臂确实伤的严重,何况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女子若是有心杀他早就下手了。于是不做声地收了架在蒹葭脖子上的利刃。
蒹葭看着男子阴晴不定的表情,晃了晃手中端了半天的清水没好气的说:“有毒的,喝不喝?”
男子睥睨了她一眼,沉声道:“拿来”。
蒹葭伸手把荷叶包着的水在刚碰到他手指的时候故意一倾,清水全撒到了他衣袍上,男子皱眉刚想开口,就听蒹葭夸张似的大叫一声:“哎呦,真是可惜了,这水可是我跑了好远的路捧回来的,你要是想喝水,就自己去取吧”说完好心的往左边抬了抬下巴,就算给他指路了。
男子却并不领情:“我受伤了,走不了路,胳膊也抬不起来”。
蒹葭一听这话火气更大了,受伤了还这么凶残,胳膊抬不起来了还能拿刀驾到她脖子上。蒹葭快走两步背对着他坐下生闷气。
男子叫了两声蒹葭都不理他,还想再开口,蒹葭却恶狠狠的盯着他,说道:“我不叫喂,我叫蒹葭”顿了顿又闷闷的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的神情恍惚了下,偏头想了想不说话。
蒹葭发现男子神色不对,凑到他跟前一脸八卦的表情:“你不会忘自己叫什么了吧?”男子还是不说话。
蒹葭眼睛都亮了,凑的更近了:“也忘了自己从哪来,家是哪里?”
男子见蒹葭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唇红齿白的模样离自己近的呼吸可闻,耳朵微红了红,不着痕迹地把脸往旁边偏了偏,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样俩人可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蒹葭心中更同情他一些。她最清楚这种茫然无措的感受,都是可怜人啊,虽然美人走的时候把记忆都留给了她,可是她总觉得那事和那人都离她好远。
“既然都忘了,不如我给你取个新名字,”思索了半晌,蒹葭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就叫拾得吧!”
男子直接无视蒹葭一脸得意的表情,嫌弃的开口:“难听”。
蒹葭直接忽略他口中的鄙夷之情,兴致勃勃的又取了好几个自认为好听又特别通俗的名字。男子一脸黑线,这女子怎么就没有一点世家女子饱读诗书的样子?
“叫我青山吧!”男子终于忍无可忍,随口给自己取了个还听的过去的名字。
青山?这名字通俗易懂,又有纪念意义,一听就知道是在山里取的好名字,蒹葭满意的点点头,终于停下了自己的碎碎念。
转眼又过去了半月有余,蒹葭看着青山手中捏着一粒石子,准确无误地打下空中的一只飞鸟,立刻欢呼一声就冲了过去。
前两天一直是蒹葭在照顾青山,所以每天的吃食也就是野果一类的,第三天青山终于忍不住了,亲自指挥着蒹葭在河里捉了条鱼,接着又教给蒹葭生火支木架。青山一脸嫌弃的看着蒹葭笨手笨脚的在那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是勉强把鱼烤好了,可是那鱼看着却是一面焦黑,一面泛白也不知熟了没有,心中接连叹了无数次气,这女子平时究竟是怎么生活的?一点存活的技能都没有。
蹙了蹙眉就不想接烤鱼,可是看蒹葭一脸真诚的模样,再加上烤鱼时不小心蹭黑的脸蛋,忍了忍还是接了过来。
蒹葭也很清楚自己的烤鱼确实烤的有些难以下咽,所以对青山会吃鱼也没抱太大希望,谁知青山只是刚开始有点不乐意,随后接过来就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不大一会儿一条鱼就吃光了。末了还漱了漱口,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
蒹葭有些狐疑的看着青山吃光的那条鱼,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鱼肉,试探性的咬了一口,立刻难受的吐了出来。算了她没有那么好的定力,还是吃果子吧!
自那以后,每天青山都会想办法打些野味,当然,烤肉他也不敢再劳驾蒹葭了,蒹葭倒是乐得自在,偶尔帮忙打打下手,然后坐等开吃就行了。老实说,青山的手艺真不错,就是味道有些淡,要是再撒些盐和辣椒粉就更美味了。
青山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修养问题。这两日两人都准备着要离开了。蒹葭告诉过青山,他当初掉崖和身上的剑伤都很不寻常,何况和他一起掉下来还有一个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青山特地去查看过,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证明身份信息的配饰,也没有纹身,就连用的剑也只是普通的佩剑,可以说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派他来的人故意在隐藏身份。
蒹葭寻着脑中的记忆带着青山回到了吉祥村。村子里明显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这里似乎多了许多外乡的陌生人。一路从集市到蒹葭所住的清香苑就有好几拨人在暗中监视他们。
蒹葭都觉察到了这些异样,对于功夫高强的青山来说更容易看穿其中的猫腻,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蒹葭带着青山行走的脚步已经快了一倍。
只听“咻咻”几声破空之声从身后逼近,青山顺手抄起蒹葭腾空躲过一劫,脚刚一落地,蒹葭手腕一紧,左手手腕已经被人抓住了,蒹葭忙扭头去看,发现是夏姜,心中一喜,知道是有人来救她了。果然夏姜开口道:“这里有达叔挡着,姑娘快跟我走”。
蒹葭点了点头,顺手牵着青山的衣袖跟着夏姜离开了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