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返回的情报显示着陈国精兵进攻凤国的状况十分良好，庄嫡戎也并没有什么异常。然而没有异常却并不代表正常。
云间鹤从来就不相信一个计划会毫无变数地进行个十成十。这里头一定是有什么隐情，凤王究竟做的是什么盘算？
凤国的军队已经派出，雀楼云想必也已经知道陈国的部队进入了凤国正向腹地蔓延。为何没有更强力的手段过来强行镇压？难道他是故意放任自己清扫他凤国的官员取而代之，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云间鹤翻出千秋原先的密函，放在一起反反复复地仔细看。这样的情况绝对不能放任不管，那种隐隐的不详在他的心里升起，却始终无法发现那不祥的关窍在何处。
萧碑泰自从那天被教训过后，对待云间鹤的态度明显就恭敬了很多。身上锐利的叛逆也像是在那一夜消散于无。他跪坐在云间鹤身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奇的东西：“师父，为什么凤国的城兵反抗的好像都不怎么激烈？”
云间鹤闻言心下一动，终于知道那种不详来自于何处。诚然，凤国的兵是如何的凶猛众所周知。这样的夜袭发动一两回能顺利还说得过去，而陈国的士兵没两天可以到达的一个城市，再花上两天清扫城市里的驻扎军。
可是再怎么勇猛的队伍也是凡胎肉体，这样高频率的清扫和行进，纵使人对自己身体的感觉不明显，那战斗力必然也会飞快地下降。而对方却是一直修正在城中的强兵，怎么可能一直这样顺利地抵达了腹地呢？
这其中一定是有阴谋，雀楼云是故意的！
云间鹤立即提笔，一旁的萧碑泰看着云间鹤的面色从未有过的肃杀也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不好了。那漆黑的墨在雪白的宣纸上不停铺张，化作一个又一个硬朗的小字，萧碑泰看在眼里心下也兀自震惊。
虽然暗卫送信的速度也是极快，然而远去凤国的时日少说也是要两日。距离千秋上一封信传回的时间是在三日前，也就是说自己授意千秋的时差是在七日。这近十日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不可逆转的变化，他该怎么办？
云间鹤看着身手矫健的暗卫消失在店口，一手在身边帝王的头上抚了抚：“王，随我亲临凤国吧。”
凤国于他是个快乐和苦痛并存的地方，他却没有抗拒的里头。只是低了眉眼，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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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嫡戎时刻将我带在身边，就算是拉屎出恭也要我在旁边厚重。我深深地怀疑起他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因此他在我心里原本就不怎么高大的形象有猥琐了几分。
但因为有他时时刻刻的庇护，那些对着我不是流露出下流目光的士兵都不敢真正造次。他在军营中的威信毋容置疑，大概是因为立下过极大战功的关系。但我总感觉士兵们对他的畏惧更多的是来源于他自身。
我偷偷见过他操练士兵的样子，彼时他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每一刻钟必要破口大骂几句，无非就是下头训练的都是什么垃圾玩意儿云云的。可接下去就是点出几个人的名号精准无误的指点出他们训练的差池。
这样的眼力叫人咂舌，那些被他骂惯了的士兵也无人敢对他有所非议，反而有时一副心甘情愿的崇拜神色。我见他这个样子有时都禁不住地想，真正心性浮躁的人真的会有那样的武力和眼力吗？他这幅样子莫不是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无论如何，我在陈国的军营里过得也算是自在，除了夜夜庄嫡戎搂着我睡觉时要提防着他会不会突然色心大起要对我图谋不轨。然而这庄嫡戎好像是看透了我的小心了，翻了个身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要真想对你做什么，你也没办法，毕竟你也打不过我。安心睡吧，敢和你这样一个惦记着我性命的女人睡在一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想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一夜难得睡得很踏实，甚至还梦见了记忆中已经十分遥远的故乡梨花坳。在那个梦里，我还是个黑胖的丑丫头，但是娘和萧碑泰都在我的身边。
那时候没有阴谋也没有战争，只有萧碑泰为了维护偷偷拾起小石头打那些坏家伙的场景，娘在昏暗的油灯下为我做着最漂亮的新衣服。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我竟然趴在庄嫡戎的马上，这段路还算是平坦，因此我没有被颠簸震醒反而因为这样的摇摇晃晃睡得更深。
我抱着马的脖子，看着庄嫡戎在前头牵着马的背影。他因为看我睡得香甜，行军也没有叫醒我，要说我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若不是他杀了石策，我兴许还能和他结交成为好朋友。
我呆在他们的军营里也有了小半个月，眼见着他们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偷梁换柱不由觉得胆战心惊。只是苦于身边并没有可信的人或者可以用于传递消息的事物，这种看着敌人阴谋得逞甚至知晓他们下一步的动向却无法告诉亲友的感觉实在是很操蛋。
千秋并不经常露面，我因为身份只是卑贱的侍妾，多数时候只能呆在军队驻扎的营帐里，被没有出征的士兵看管着，是见不到他的。
而在每一次杀死城中主将后他就悄然消失，像一条毒蛇似的潜藏于不可见底的黑暗中。这也是我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不知他是否有将目光关注到我的身上。
正当我出神之际，身后传来急促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庄嫡戎下意识地回头，而仅仅看了一眼就神色大变。我见他这样的表情也觉得好奇，不知身后来的是谁，能让他露出这样的神色。
而当我正想回头也瞧一眼的时候，庄嫡戎却伸手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别回头，下来。”我不知他这是怎么了，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大事不好，顺着他拉我的力道顺势跳到他身侧站定。
侧过脸，我问道：“怎么了？”“没事，你不用管。一会儿不要出声，就这样站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