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又听见石潇将将我和石策一同提起,心里又升起一种隐蔽的甜蜜。
又想起石湘那丫头大抵也是这么误会了,得找她说说才行,免得在她心里我这个主子还落下个水性杨花的印象。
等我找到她的时候,石湘这丫头正懒洋洋地趴在窗口,脸上还挂着两朵可疑的红晕。我走过去喊她,她只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接着又趴下去了。我奇道:“你怎么这般无精打采的,难道不是因为误会了我?”
石湘冲我犯了个白眼,那意思很明显是觉着我太自恋。我尴尬地干笑两声,看她这样病恹恹地脸上挂了坨反常的红晕觉得很是奇怪:“那你脸上是怎么了,红的和猴屁股一样。”
小丫头的美目横我一眼,却又低下头半晌像是自言自语地问我:“你说,罗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罗玄州的那个罗将军。又见这小丫头欲说还休的那副扭捏样子,顿时就顿悟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少女思春吧。
我小时也有过这么一段思春的经历,只可惜当时长得太丑,都不敢照镜子自然也对当时的表情无从得知。后来记起了石策,却也知道了和他之间再无可能更谈不上会思什么春。不清楚归不清楚,却也知道这是个看猪都眉清目秀的时期。
我有些发愁地看着正处在这个时期的石湘,觉得罗玄州可能是断袖这个事情要不要告诉她着实很是很难选择的一件事情。据古人言:初恋受打击,一辈子没良机。这大概也是石湘头一回对什么人生出什么好感,要是打击地过重,弄不好就对男人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她看我半天不说话大概是觉得很奇怪的,推搡了我一下:“你同他喝了一夜的酒,竟是对他半点深刻的了解都没有么?”这可是说的准确,那一夜刚开头就喝了个烂醉,可不得是半点深入的了解都没有。
这话我却不敢在石湘面前说出来,否则她大概有点狠狠地嘲讽我一回才算完事儿。于是我讪讪地笑起来:“他这人的性子,若是混熟了其实挺好的。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的冷冰冰。”
却不知道为啥那小丫头好像还有些失落的样子:“啊,冰山脸酷酷的多好啊。”这话儿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子受虐倾向。
外头不知为何的又吵闹了起来,守门的小兵跑进来面色有点奇怪:“罗大人来了。”我觉得大概是今天这日子不太好,否则怎么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让我看不懂。
我这才刚从他那里回来,他怎么后脚就巴巴跟了过来。这家伙,莫不是他真看出什么端倪,要来质问我的身份了。
却见刚才还无精打采的石湘突然就蹦了起来,像是一道闪电似的就冲了出去。我在后头啧啧称奇,觉得爱情真是一种伟大的力量。
罗玄州身穿便服,手提着一只不知从哪里弄来还活奔乱跳扑腾着翅膀的老母鸡。石湘一路跑到楼梯的转交口,猛地就收脚了。明明跑的气喘吁吁,却只敢探出半个头去将他偷偷地望了。
我在后头瞧得好笑,坏心眼的推了她一把。她没有防备,向下栽了两个台阶才勉强站定。抬起头,自然地和罗玄州四目相交。我都仿佛能看见那相撞得眼神里好像碰撞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罗玄州面上露出一丝轻蔑,却很快地掩盖在了自己的冰冷的神色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达官贵人看乞丐是这种眼神,那是一种高高在上自然而然拉开人与人差距的眼神。
我对于他这样的眼神觉得很不舒服,石湘和我的感情深,我看不得她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上一看。于是从楼梯上走下来语气不善:“罗将军所来何事?”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无端端温柔几分。他扬了扬手上的东西:“给你补身体的。”我语气冷淡:“拿去放在灾民们每日的汤里,他们比我更需要。”说罢,我拉过石湘正准备离开。
罗玄州跑了过来,阻碍在我的面前,不知为何好像有一丝隐约的怒意。我挑挑眉头,觉得他的行为很是好笑。石湘难得露出一丝怯意,怯生生地开了口:“罗将军,东西给我吧,我去给将军熬汤。”
“我说了,我不需要这些。东西给灾民。”我的声音不大,却坚定有力不容置疑。罗玄州这下面色彻底就不好了,那语气低沉又阴冷:“那就算了。”
他走的怒气冲冲,地板都被他踩得咯吱咯吱地响。
石湘被我拽在手中的胳膊明显是不安分了,那挣扎的力度活像条垂死挣扎的鱼。我回头,看着她半是责问半是惊愕的表情,忽然就觉得很不解。我这明明是在帮她,她是看不懂吗?那个男人的轻蔑她是看不出来吗?
“你才见了他一面,就这般喜欢他了?”我问。
“••••••”石湘低着头没有说话,手臂上挣扎的劲儿明显就小了。过了半晌嘴上没什么底气地嘟囔着,“我没有喜欢他。”声音里头带着的淡淡怅然,听得我不由地心尖发疼。这是个傲气的姑娘,虽然在旁人的府里做下人,我确是知道她的傲气的。被喜欢的人这样看着,不知道她该有多难过。
“你喜欢他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借着石策的名义可以向他提亲。可你要想清楚了,你现在是个男人。你现在要是按耐不住追出去和他这这那那的,莫不是还想给他掰弯成个断袖?”
这话问的好,石湘一下子就安静了,看着我的目光还透露着一股子崇拜。我又问:“所以你真的是很喜欢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她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像个小姑娘似的两个手指对戳:“从小到大也没人冲我凶过,就是觉得他好特别。”
得,就是个喜欢受虐的,看来我的担忧着实是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