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们的眼泪总是十分的好骗。看到雀楼云现在这样父女情深的表现，不知就里的小婢女们捂着嘴，像是深受感动。呜呜呜，君上真是个好男人，对公主的疼爱真是一如既往不减当年。
这帮子人中看起来还算清醒的就只有小小。其实也不是清醒，只不过是被雀楼云前后的反差打击地还来不及反应所以看起来颇为冷静。
然而雀楼云哭了一阵，才好像想起来自己的身边还有其他的人。才收敛了自己的眼泪，挥挥手：“都先下去，朕有话要同鑫儿单独说。”
他此话一出，众人“呼啦”一声就都散了。只有小小还呆愣在原地，看起来十分的严肃。雀楼云温柔地笑了一下：“我也不会对你家主子做什么。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连着叫了两声，小小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说：“君上，我是，我是••••••”“朕不知道你是谁。”雀楼云打断她的话打断的毫不留情，口头上的语气已经开始变得生硬，“你瞧着面生，想必是新来的。这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念在你是初犯，朕不和你追究。”
我是不相信雀楼云能有这么的好心，却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那个叫小小的姑娘却是红了双眼，喊了声告退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这时我忽然想起，她进来时曾经同我说过，她叫小小，这个名字是雀楼云给她起的。
他是君上，随手的施恩，随手的温暖都是不过心的。这原本也由不得旁人说什么，可是对这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来说，是初升太阳般的暖焰。如今真相被这样随意地摊在桌面上，平淡的就好像是今天中午吃了饭一样的。
我想那个丫头一定很难过。
虽然她的态度叫我不喜，但是我这个喜好美人，更是看不得美人难过。“她的名字是你取得，她叫小小。”我低垂着眉头。雀楼云漫不经心地撑着头靠在我的床边。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面庞：“鑫儿，我只给你取过名字。难道随口叫了一只小猫小狗也算是取名字吗？”然后那只修长的手指捏住我脸上一大块肉：“你看我多么的在乎你。”
“是啊，若不是得了您的宠幸，此刻我怕是已经是一个死人。”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背脊上爬上了无数因为寒意而起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帝王的宠幸向来反复无常，都只是虚妄。谁能真的以此为依凭而有恃无恐，我觉得先前那样任性地放走萧碑泰还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雀楼云对我的疏远明显是很不满意，分不清他是不是在恐吓我，只听见他的语调陡然阴沉了下来：“一个私放卖国贼的人，难道会让他去做死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哼。”
这别扭闹得，我私以为面前的这个老哭包肯定是觉得自己的脾气闹得十分的可爱，兴许还想着我去哄上他一哄。可这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太过惊悚，生怕说错一句话我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只能讪讪地笑着：“肯定不可能，肯定不可能。”
他拉过我的手，细细地抚摸了起来，长长的头发垂在他的脸颊两侧。
我叫他摸得身上发毛，可由不得不承认他的好看。不由在心里暗叹：怪不得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男人还能勾的小小那样的妙龄少女春心荡漾。一把年纪还能长成这样，真真只能用妖孽形容。
只听见他语气低沉，话意不明，一边摸着我的手一边道：“鑫儿，不要忘记那日我饶过雀姚时，你答应过我什么。”说着好像是累了似的，他的整个人都爬上了我的床，将头枕在我的腿上。
扬起的下巴像是晶莹剔透的白玉，殷红的嘴角微微向上挑起，似乎是在笑。摸完了手，我的脸又遭了秧，那个老哭包父王又摸起了我的脸：“我知道雀姚现在在陈国王宫里头，自然是鞭长莫及。可是石策却离不开陈国啊。”
这话叫我的头发都炸了。
大概是在我的面前已经流露过他真实的样子，现在的雀楼云已经不屑于在无人的情况下同我表演什么父女情深的把戏。我总觉得他今日的各种举动，更像是一只在调戏老鼠的猫。
我已经是在战场上经历过背叛与生死的人，自然不会像是小姑娘一样被这只老狐狸的示好和美色勾引的不知道自己姓式名谁。我知道他现在的种种行为都有他自己的目的。
只是我暂时性的没有想到除了自己这张长得和母亲有几分相似的面孔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利用。他不再同我伪装，我也没什么同他继续虚与委蛇的兴趣，难得大胆地笑起来：“父王不必这样威胁我，我也离不开陈国不是么？相比起师父的性命，我觉得还是自己的性命更值得珍惜。”
却见他的双眼在听完我的话后眯成了一条线，真的像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在我脸上来回抚摸的手掌变成了手指在我的脸上画着圈：“有意思，你和石策可真有意思。”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拿朕当傻子？”我感觉脸颊被戳得生疼，但是他突然开始蓬勃的怒气却又是让我冷汗一身，“鑫儿，你喜欢石策的事情还打算瞒朕多久？”
这是我唯一不敢对外人道出的秘密。
此刻被面前敌我不知道的父亲这样轻轻巧巧地道出，心里涌上的那一股冲动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愤怒。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就连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也做不到。
偏偏是怀里的人却好像很欢喜看到我这样究竟痛楚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坏心地揪着我的痛楚不放：“那温婉茹不过是个丞相的女儿。我听说她被陈国的高官掠去做了侍妾？一个污浊之身随便赐个罪便可除去，那样你便可以堂堂正正地嫁过去了。”
不得不承认，老狐狸是个拿捏人心的好手。这一句话说的叫我难堪，但凡只要是人就会有点不可言说的心思。扣心自问，这样的想法是否在最不为人知的深夜里悄悄在我的心中浮现过？
这样的念头叫我羞愧，也叫我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