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一地狼藉的奏折,马公公捧着心,一路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奏折。望着面前怒气冲天的雀楼云,战战兢兢地开口:“君上,公主年纪小,您别和她一般计较。等过两年,她就明白您的一番苦心了。”
“过两年?怎么过两年?如何过两年?”雀楼云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面目上尽是烦躁的神色,“你不是不知道,那玩意儿对她早就虎视眈眈。谁知道这两年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马公公垂下头,他对君上口中的那个玩意儿也感到毛骨悚然。连日来,君上是十几位不入流的王子都已经入了那片黑森林,裹了那里头不知名怪物的腹。现在的胃口是已经越来越大,偏偏君上还要同它合作。
宫中养了那么一只吃人的怪物着实是叫人觉得心惊肉跳。他不明白,凤国在君上的治理下一直风调雨顺百姓和乐。要他说来并不需要再扩张国土了,但不知道为何君上还不肯对这个怪物放手,果然是君意难测。
君上宝贝德音公主,不希望她留在宫中一并遇害,这原本是一片赤诚慈父心不假。可是那德音公主和石策将军虽然谁都不曾明言,但是君上他心中早就知道两人之间情愫浓厚。现在要公主琵琶别抱另嫁他人,那性子刚烈的公主怎么可能肯呢?当然这些话马公公也只能在心中暗自腹诽,他可没有胆子真对雀楼云说。
“君上的忧心老奴都明白。不过呀,老奴方才在请公主的路上,听见她提到了三殿下。”马公公靠近了一些。雀楼云翻了个白眼满脸的嫌弃:“老匹夫站远点。站这么近朕瞧着你觉得眼睛疼。”
马公公语塞,冷不防被嫌弃了一辈子的君上嫌弃,一时间只觉得心肌梗塞,泪流满面。雀楼云瞥了他一眼:“有什么屁赶紧给我放。她提到三殿下什么?”马公公拱手,压低了声音:“她说三殿下同她说了什么?”
“三殿下说王宫之中不安全,恐是有••••••”马公公的眼神意味深长,接下去的话不言而喻。
雀楼云的眼神也慢慢沉了下来。马公公道:“君上,看来三殿下是真的知道了什么。”雀楼云微微一笑:“知道了,知道了又如何?毕竟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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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烛泪缓缓地滴落,浅蓝色青萝蔓纱帐上一双人影交叠而卧。在那没有拉拢的纱帐一隅,一缕黑色的长发软绵绵地垂下。那头发被浅淡的烛光一照,竟然显现出了七色的光晕,那光泽竟然来这世上最美好的锦缎都比不上。
而顺着那缕头发往纱幔之中望去,里头有一张绝美的脸庞侧贴在床上。那张脸的双目紧闭着,脸上的神色仪态尽显安详静谧之意。纵使如此,但是那张面容的艳光还是从皮子底下一寸一寸透了出来。
“鹤,鹤,你这折腾了将近快一夜了。”这美人开口,声音竟是个男人。
他是个男子,交叠在他身上的那人却也是个男子。云间鹤满面的不以为意:“一夜了么?臣当不过几个时辰。无妨,君上要是困了便先休息吧,臣还能再工作几个时辰。”
“什么?你还要再来几个时辰?!”萧碑泰一听整个人好悬没有直接从床榻上弹起来,却因为云间鹤在上头死死地压着所以整个人动弹不得。他一赌气,后肘往身后一顶:“你最近都吃了些什么什么,怎么现在死沉死沉和后山上头的破石头差了不多。”
“明天我就叫人把后山的假石头都撤了。”云间鹤语气虽然十分的冷淡,却总有一股子闹别扭的小孩子气。
萧碑泰叫了起来:“唉,你做什么?那可是朕••••••”
他说“朕”时,云间鹤将萧碑泰的话音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萧碑泰趴在床上闷声哼哼唧唧:“这么小心眼,人家还说你是仙人之姿呢?”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又说:“朕••••••我的那个小假山可是派人寻了好久才找到合适的,你做什么给拆了,凭什么给拆了?!”又道:“小气,不就是说你重嘛,拿我的石头撒气。坏人,小心眼,大流氓。”
“若不是叫那石头压过,你怎么知道石头和我,孰轻孰重?”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小心眼?你在想什么?”
萧碑泰撅起嘴:“不就是因为我方才说你重么。难不成我还会真把石头背在身上?真不知道你发什么脾气。”
“今日我在你的案阁之上看到了一封奏折。瞧那落款,好像是凤国的国君。”云间鹤轻轻开口,就感觉男人一僵。接着萧碑泰开口,虽然语气还是不好,但听起来总是弱上了几分:“那,那又怎么样?”
云间鹤道:“那道奏折不是今日才送来的。”
“那我今日才看见嘛。”
“还敢撒谎。”云间鹤在萧碑泰的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可我昨日就看见它放在哪儿了。”
“那,那我兴许是忘了。这一天天的那么多事儿,谁能记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