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奇士的态度还是和以往一般的恭敬,气度也是平静仿佛完全无视面前主子在一堆不怀好意的宵小中拼杀。我张了张嘴还想问他什么,他却只是微笑地注视着我。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我只觉得自己到了嘴边的话被硬生生逼退了下去。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穿梭在五六人中却显得十分轻松的葛桑尔,心中的疑云更甚。他们救我,究竟是早有的算计,还是无心的善举?
大概葛桑尔和斯奇士上路的时候并不知道会救起我这样的一个人,所以行囊里头并没有女装。好在斯奇士的身形在男子中算得上的娇小,他的衣服穿在我的身上也没有大出太多。倒是因为宽松避免压到我的伤口。
斯奇士的包扎手艺极好,那白色的纱布在他的手里灵巧的翻转。那些黏连着血肉的地方被他轻柔揭下,却没有让我感觉到太多的疼痛,一圈新的纱布又已经裹上了伤处。
换完了药,他的面色有些凝重,忧心忡忡地抬头对我说:“我这边的伤药已经不够了,这次已经全部给你用上了,可还是有些地方没有涂上。你这伤口实在太深,没有不换上几次药是好不了的。可我看着这是个很小的地方,料想也没什么好药。真是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有人要对你一个小女子下这样毒手?”
我并不去理会他的问话,而是反问他:“你们一国王子出行,竟是伤药都带着这般少?”斯奇士看起来颇为无奈,挠了挠自己脑袋:“这凤国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能知道主子就是王子。我们要是路过什么山头,必有山贼要过来打劫我们,要住客栈也总是给人下药抢劫。我们游历了一年,虽然也是常常补给,却还是不够用。”
“这么说,你们根本没有睡着?我方才拼命叫你们你们不行,只是在做戏给我看?”我一皱眉,口气有些不好。斯奇士摇摇头:“这只能请你担待。王子原本是是觉得你如果能被蒙汗药拖着好好睡上几个时辰,却没想到你竟然没中招。后来只是想看看小师父的人品究竟如何,在危机关头是否是个否值得托付的人。”
“你们若是信不过我,大可放下我离去。何苦如此?”我哼了一声,心里有些微恼。斯奇士这时突然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他将散落在床上的药品绷带慢慢收起来,边收拾边漫不经心地说:“因为王子要娶你,当然要试试你的人品如何。”
“嗯?我答应嫁你们家王子了?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出家人!”我失声站起,身上的伤口被牵动,只能吸了口冷气又坐下。斯奇士看我激动,上前来按住我的肩膀,反倒是有些奇怪:“你们这里的人不是讲究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们家王子救了你,你为什么不嫁他?”
“那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那你打算用什么回报?”斯奇士搓搓手,眼里透露出几分奸商的计较。我一时语塞,突然觉得好像还真没什么可以汇报给葛桑尔的。总不见得要我帮他当上太阳神。
看这个情形,道理大概是说不通了。我暗自盘算着,他们必然是不知道我的身体异于常人。这样的伤势如果的搭配上适当的药膏,再有个两天三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到时候脚底抹油溜了就是,没必要非和他一个外乡人在这事上多做纠缠。
打定了主意,我自然不再费口舌同斯奇士解释这个报恩在我们这里是个什么报法。而是想起在石策府中和石潇学过的医术,反倒是叫他取来纸笔。我握着细细的笔杆,回忆着那时石潇给我用过的伤药。
想罢,在纸上快速地写下几个药名,让斯奇士按着纸上去抓药。
斯奇士接过单子细细地看起来,却是越看,脸上的喜色更是明显。他指着药方惊喜地问我:“我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方子,却觉得这必然是个不俗的东西。”我很好奇:“你识得我国的药材?”
他很是干脆地摇头。
我更好奇:“那你是怎么知道这必然不凡?”
斯奇士两手一摊:“按我的经验来说,一般看不懂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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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桑尔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斯奇士还在和我研究药方子的事情。却看见那个王子将手中的剑一扔,扯开嗓子嚷嚷:“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在外头打得那么辛苦,回来了你们也不知道安慰我一下。”
说罢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腿抱胸闹起了小孩子脾气。我有些好笑地放下手中的药单,指指自己一身的伤:“我这一身的伤口崩裂还不足以弥补你的那些拼杀吗?我这可是分分钟都有可能就回仙山买豆干了。”
葛桑尔闻言突然跳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拉我的衣服:“这么严重?我看看,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被他唬了一跳,却好在斯奇士还懂一些规矩,替我挡开了他的手:“王子,人家毕竟还没有过门。我听说这青灯古佛诵经不息的人都极为清心寡欲看重贞洁,你别为难人家了。你倒不如给我们说说外头那群人现在怎么样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这话瞬间就将葛桑尔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只见他眉飞色舞同我们形容起来他如何如何的英勇,三拳两脚将那帮子人打得跪地求饶。只不过他并不噬杀,只是点上了他们的穴道,又找了些绳子将他们捆了。
说到此处他目光灼灼看向我:“女人,这样的事情按你们国家的律法,应当怎么处理呢?”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虽说这样的事情放在哪处怕都是个斩立决的下场。但我觉得到底都是被战争祸害的可怜人,不如废了他们的武功,用他们杀人所得的钱财为那些无辜的人修碑立坟,也放他们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