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鹤洁癖发作,捋了捋自己的褶皱的衣服:“你被不知名的妖物的魔气影响,方才暴起将要伤人。不记得了么?”“我只觉得有一股郁结之气在胸口难以挥散,竟然是对你们也出手了么?”姜九州也吃了一惊。
这个“也”字用的微妙,萧碑泰这种找茬小能手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句话中的关键字,反问道:“也对我们出手。你莫不是之前对旁人也有出手过?”
那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姜九州重重地点了点头:“先前我带着石策和姐姐坐在马车里头赶路的时候,也有过这么一回。我用随身携带的小药丸将它强行压制下了下去。”
一旁的云间鹤点头:“诚然有用过药物的痕迹。”
可是姜九州不搭理他,咽了口口水,声音不知为何开始变得颤抖起来。随之我也隐隐觉得他这话有古怪却说不出具体是怪在哪里。
只听见他复而开口:“可是按着我们之前经历的一切,莫离将我们从各自的幻境之中皆救出来。可是当幻境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们身处的地方一般是进入幻境的那一刻所身处的地方。我和石策一开始是在马车里互相动手急眼,随后吃药。”
可是我们清醒过来的地方却是山林。
那他们的幻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魔气入体,还是从互相喂药?还是说从先开门帘的那一刻,外头的景物斗转星移给他们来了个偷梁换柱?还是说,就连他们扶着姜九凰上马车都是假的,是不真实的。
这就引发了一个恐怖的问题,吃下去的药为何会有效果,还能被云间鹤检测出来?这是不是能够说明,就连之前莫离带我们走出幻境也是假的。
我们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大概是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节,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面面相觑额,似乎是想从对方的面孔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以证明那只是个假人。
四人之中,唯有云间鹤还算比较冷静,只是脸色也明显得有些凝重,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样的情况下你能相信谁?
显然后来加入的两个人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姜九州目光已经不能说是和善,尖锐而刻薄地说道:“你们是后来的人,而且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你们也已经下落不明了许久。最难分辨真的假就是你们了。”
这话看似没有说绝,却已经是不好听极了。一向冲动的萧碑泰却不像我想像中那样立刻唇枪舌战。只见他眉眼低了低,而后一抬,少见的帝王气息竟然重新从他的身上又涌现了出来。
他冷眼看着姜九州:“从一开始你就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连宝贝这个提出才想的人都没有你的疑心病重。姜九州,你是个生活在大山之中的淳朴族长,哪里来的那么深重的心思。你这样的举动看起来是在为了大家思量,是想要找到问题活下去,但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在寻找机会将我们一一分离最后逐个击破?”
一番话有理有据,直说的姜九州原本温润的脸庞也开始有些扭曲。云间鹤眼疾手快,又在他眉心轻轻一点。蓝光涌动过后,那身处在情绪操纵之中的人才有回复了清明和原本的思考能力。
此刻不用旁人明说,姜九州也明白了自己现在是此地最没有资格做出任何评论的人,顿时有些垂头丧气。四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时间一分一秒的僵持着,我瞧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是再这样沉默,就算不被饿死,我们也要被自己的想法给活活吓死。
罢了罢了,我收敛了心神沉着开口:“不管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也不管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环境之中的假人。可是要走出这样的境地只能我们互相扶持。”又转头向云间鹤询问:“你们之前一路上来没有见到过任何的异样么?”
云间鹤很肯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就是上来的时候穿过了一片妖物所构成的结界。当时我画了很多驱魔的咒语还有师父留下的法器护体,应当能够保我和王不受侵扰。”萧碑泰也点头附和着。
那妖雾的厉害我因当时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云间鹤身上所带之物连这样的妖雾都能抵抗那应当也不至于带他们堕入幻境才是。否则他们便不可能遇上走到了半山腰的我们,于是我伸出手:“能给我们几张符咒么?”
“当然。”云间鹤也不吝啬,将没有用过的符纸给我们一人发了五张。这“除秽符”虽说是驱魔最常见的符咒,却并不好画。
流传甚广的原因就在于它的威力巨大,哪怕是画错那么一两笔,哪里的精神力加持的不够只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这符的作用,可是就算是被削弱过的符也是驱魔之时的不二之选,可见这符的威力是有多么巨大。
姜九州也是术法一道的佼佼者,面对这样的符自然也是从小被逼着画了不少。因此每一笔每一划都熟烂于心,他结果云间鹤符纸的那一瞬间就露出惊艳的眼神。手指轻轻在那干涸的红色朱砂所写的墨迹上来回摩擦着。
他见过许许多多的人绘制这样的符箓,就连他自己也画过不少。但是这样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的“除秽符”却还是头一回见。这张符箓上倾注了绘制者满满的精神力,以至于身上尚有妖物邪术未结的他在触碰到的时候之间略微有些烧痛感,随之而来的便是头脑之中额陡然清明。
原本那种如同有一个大罩子罩在脑门上的感觉消散无踪,就好像有个人往自己的脑袋上浇了一大盆凉水。
便是这样一张符箓其实便能说明很多问题。面前的这个人就算不是真的云间鹤,那也是个道术高深不可测高人与幻境无关。
姜九州将符箓收好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他的面色也起了变化。原本总觉得有层阴影在他脸上铺开,现在脸色更加温润,像是被打磨过的上好玉石,清润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