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是如何匆忙如斯,在枝头上开始第一朵迎春花之前我才知道。邹舟是个非常诚实的人,手下的动作也十分地有效率。我趴在窗口上在欣赏那朵小小花朵的时候,他便推门而来。
被推门声惊动,我回过头,却看见他的脸上没有上回那般不正经的嬉笑。金色的眼眸闪动着一丝莫名的忧色。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中的木盒,像是思虑再三后同我开口:“你确定要用这个东西么?”
对他这话我感觉到莫名,这是不用质疑的废话。又想起他之前种种行径,心里思索着这大概又是他恶趣味发作。随即展颜:“多谢邹先生,我自然是非用不可。”
他听我这么说有些着急:“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我没在欺负你。”他将头瞥向一边叹口气,皱起眉头面色挣扎。
我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坐着等着听他下文,邹舟犹豫了好一会儿“虽然可能是在泄露天机,但我若是瞒了你只怕此生良心不安。你且挺好,这是传承天命的法术,虽然留下了破解之法,但若是解开便是触怒神颜。”
“触怒神颜?”他这话说的可怕,可我岂能就此退却,“那会发生什么事情?”“虽然解开法术确实可以换回你的面容,但有朝一日,不知何时何地,你将会受到天神罚惩。就是说,你会不知何时,遭遇到避无可避的死劫。”
死劫我并不陌生,但是避无可避这个定语就显得十分可怕。
“大概是多久?”
“恩?”我的话锋转变的太快,他一下子没有反应。我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如果我注定要死,那敢问先生是否知晓我还剩下多少的时间。”邹舟伸出两根手指:“最多两年。之前我也遇上过类似的事件,没有人可以超过这个期限。更有甚者,五天死了。”
在他给我上药的时候,我笑着问他:“你究竟是做什么的,我怎么觉得你不光喜欢收集奇花异草。就连神神鬼鬼的事情你看起来也好像所知甚多。”
“这世上的事情总有其根源。所谓神神鬼鬼,说白了也不过是因为未知才显得神秘。”他一面细心在我脸上将药膏抹开,一面漫不经心地答道。
我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瞧着我这样还得背上遭天谴的诅咒,不觉得那些事情很可怕么?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都说神鬼之术害人,但是更多的人类还是丧生在同伴的手下。若说我恐惧神鬼,不如说我更加恐惧人类。”
这人在说这话时,面容最是正经,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丝毫不存。配合他俊美无瑕的面孔,那出尘的风姿几乎叫我以为之前是错看了他。
结果又紧接着听他心有余悸的声音:“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害你的人是谁?我下回见着他得绕开点不去招惹,他如何给我换个好看些的也罢了。若是给我换上个丑八怪,或者干脆给我换张猪脸••••••”
说着还像是怕极了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的嘴角微微抽搐,之前觉得他风姿出尘的我,怕不是个瞎子。终于将药膏抹完,他沾了点药放进嘴里舔了舔,一边舔还一边嘟囔着:“里头东西都可贵了,可不能浪费。”
舔了两下实在是舔不下去了,哭丧个脸:“果然比金子贵的东西都不怎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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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换脸之后的第三天,阿炳终于从深度的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茫然无措地想着:原来老一辈的传说都是错误的,阴曹地府不是那样幽暗可怖。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之前没有用过和见过的华贵,屋子里不知名的熏香也是他从来没有闻过的芬芳。这哪里是下地狱啊,这简直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这样不知所措地坐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应该要出去看看。不知道姑娘是不是也呆在这里了?阿炳有些犹豫,他其实真的是十分喜欢那个漂亮的姑娘,一直想着若是在这种地方也能和她相会。
可是姑娘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若是为救自己死了,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他抱着这样矛盾的念头推开了门,正巧见到自己的门口还蹲了个人。似是被推门声吓到,那人匆忙抬头见到他的刹那露出十分惊喜地表情:“阿炳,你醒了?你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走走走,我带你去见邹先生。多亏他医术高明,你流血都快流漏了,都能给你堵住。”
阿炳一时不明就里,在这个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漂亮姑娘上前拉住他衣袖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
这,这地府的女子都长得那么好看,而且还那么奔放的么?这才刚见面就能直接去拉男子的衣服。
因为他肤色黝黑,我没有看到他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只是奇怪为什么他像个木头人似的杵在那处不动。于是又用力拽了拽他:“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走?”
这是阿炳才好似如梦初醒,将我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拍掉,支支吾吾道:“姑,姑娘,俺们第一次见面,你别这样。俺,俺有心上人,俺不是那样的人。”说着好像还怕我生气似的,悄悄偷看我脸上的表情。
好家伙,姑娘我活到那么大头一回被人当成是色狼。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能造成这样的千古冤案?难道住在老不正经的家里,我也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小不正经吗?
我努力平复着惊涛骇浪的心情,尽力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姿态,想要挽回一点我在阿炳心中的优良形象。结果他有支支吾吾地开口:“姑娘,俺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恩?是什么人?”我掐着嗓子,想要尽量将嗓音放得柔软。这时却有一个不和适宜的声音响起:“你可别伤害那位小兄弟了的耳朵了。知道的是个姑娘在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府上何时养了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