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说起来也算是我傻,第一回上学,就是傻子都该知道自家的大家长会来扒后窗。
于是我又被石策请去,和他进行一场表面上看似友好的喝茶谈心。为什么说是看似友好呢?
当坐在你对面的人手里拿了根小皮鞭,时不时还要在地上抽上那么两下。独自感受着那清脆的“啪啪”声,你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特别是当石潇石湘将我从担架上抬到石策对面的位置放好,然后齐刷刷的溜得没影,让我连一个心理安慰都落不下。
石策蜷起一条腿,倚在枣红色的茶几上,执杯手势倒是颇为优雅。他今天梳了个休闲的发式,穿了身极淡地素色袍子。
整个人的气质倒是显得越发的慵懒,看着是个无害的模样。
将茶水吹出碧波荡漾,抿了一口,又轻轻地摆到桌上。
然后他像是有些倦了,眼睛半合着,手指在他勾起地膝关节处轻轻地点着,唇边荡漾出一抹笑。
饶是早就知道今天这个家伙必然是来者不善,我却也被这难得一见地懒散模样迷得挪不开眼。
就在我看得正高兴的时候,窗上悬挂着的铃铛却突然响了。那清脆的响声,蓦地将我的视线从石策的身上拉了回来,有些紧张地看向窗口。
然而窗口却没什么异动,只有挂在窗外铃铛摇曳着的投影,看样子只是起了一阵风。
那我原本的已然酣睡的人却有了动作,他的衣衫带出“呼呼”的劲风。整个人像支离弦的箭,直直向房顶飞去。
那本是暗黄木色的房顶好像飘乎乎的有什么东西剥落,我还没看仔细,就听见石策在我头顶上说:“看好了,第一次是声东击西。”
紧接着,那身白衣像化成了一道流光,石策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个叫做穷追不舍。”我正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却见先前从屋顶剥落的东西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以一种极其怪异扭曲的姿势向我扑来。
我在榻上缩成一团,冲不知道哪个方向大喊:“那我这个是不是叫抱头鼠窜??”石策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身后,长臂一伸,将缩成球的我一下捞了起来。
我本以为他想说句猴子捞月,却不曾想,他看着我口气重有点惊讶:“这莫不是传说中的体胖如球?”眉眼间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愣了下,觉得体胖如球好像不是成语,又愣了下,觉得自己关注的焦点好像发生了偏差。
却容不得我多想,像只轻巧的蝴蝶回旋落在了离黄色人影两米开外的地方,然后低下头神色很是凝重。
我还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与我听,也就屏息凝神地等着。
他开口,语气沉沉:“贝贝。”
我更是紧张,一动不敢动。
“你该减肥了。太重了,我抗都扛不动。”
这个世界套路深,是我太傻太天真。
再看那家伙口头上得了便宜,又看见我那憋屈不得伸张的神情,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嘿嘿”笑了两声,神色又瞬间收敛:“还没结束呢,仔细看好了。”
我后腰上的力道被撤走,整个人扶着桌子勉强站立,屁股疼的两条腿直打摆子、。
石策比了个剑指化手为剑,竟仿佛好像有冷冷剑光。他回旋着身体,脚步诡秘,以退为进,却将那个奇异的黄衣人困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技不如人。”
“不自量力。”
“黔驴技穷。”
那人的面容经过了特殊处理,是故我并不能将他的面容看亲。只是石策将他困于此地好一番羞辱,这要是换做我早就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也得亏得他心理素质过硬,还能强撑着和石策过招,也算是条汉子了。
然而算是条汉子的黄衣人在下一刻扬天呕红,竟是戚戚然地跪下了。石策指着他冲我挑了挑眉毛:“瞧见没有,这个叫气急攻心。”
石策和他打了这么老长的时间却半点要杀他的意思都没有,更像是猫溜耗子般地让他进退两难地待在周身两步之内,这换了谁可不都得气急攻心?
“你看!”
石策正在那儿得得瑟瑟地和我显摆,我却看见那么奇怪的人长大了嘴好像正要吃什么东西。
石策上步移身劈手就要去抢夺:“不好,这厮要自尽了。”却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空门。
黄衣人目光一凛,身形再度扭曲,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钻了出去,又纵身飞起消失在房里。
我有些着急,刚想出去喊人,石策却将我一把扛到肩上,带到榻上让我趴好:“穷寇莫追。”又像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偷梁换柱。”
我立刻就明白了,指着他手里的东西:“你是故意放他走的。”石策笑了笑:“放他回去永绝后患不好么?”又说,“这种不是一种毒药,是江湖上一种很特别的奇药。”
“每个药丸都会有自己的主人,平时就被藏在主人体内,等需要用了再从体内将其逼出来。谁将它服下,就会立刻进入七窍流血的假死状态。所以这多是江湖组织为了保全心腹所用的。”
“这药炼制极其不易,所以如若一粒未被用掉就会被主人回收。你说如果我在那里面下点药呢?”
我点点头:“你是给他掉包换成了毒药么?”石策走向榻上,又喝了杯茶:“不是什么致死的毒,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一直在幕后暗杀你的人,是谁。”他将茶杯放了,又对我道:“来,给我背背刚才我教了你几个成语。”
我想了一会儿,一一给他复述了,末了又有些抱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人行刺?你若是担心我,多教我些武义多好,非让我学这种文绉绉的东西,难不成我还能拿之乎者也骂死他?”
石策伸出手在我额上给了我一个暴戾:“让你读书是要你静心学会动脑。成天就知道趁匹夫之勇,怎么,你要真打不过人家就准备躺下等死吗?”
我瞧着他晶晶亮的眼睛,失去了像往日那般理直气壮反驳旁人的气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