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夜倾云以为自己不记得她了,还能这样相信自己,风临渊心头微暖,面上也带了些许欣慰:“她一旦选择了相信一个人,无论这个人做出什么事,她都会一直相信的。”
师兄弟俩在凉亭里聊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散去,而被俩人讨论了大半夜的夜倾云,却在药物和一日疲累的作用下,早已经沉沉安睡。
风临渊站在院里,呆呆的看着夜倾云的屋子,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看看。
迟疑间,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道:“王爷,是你吗?”
除了和夜重光单独相处的时候,风临渊都谨慎的戴上了面具,是以这人都能语气不是很肯定。
风临渊倏地回头,难掩惊讶的叫出声:“桓伊!”
“果然是王爷。”
桓伊扶着墙壁走过来,难掩惊喜道:“王爷是来找王妃的吗?”
风临渊见他走的困难,蹙眉道:“进屋坐下说。”
桓伊扶摇摇头,直接在门口的小凳子坐下:“在屋里憋闷的慌,出来透透气。”
风临渊看着桓伊虽然瘸着,但气息还不错的样子,了然道:“是她救了你?”
“丁香姑娘将我从歹人手中抢下,王妃替我找重光君医治,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桓伊说着,很是感激的样子。
风临渊点点头:“你很幸运。”
本以为已经必死无疑的表弟和心腹大将突然出现,还是被夜倾云所救,风临渊心里的巨石落了地。
风临渊说到做到,那日和夜重光谈过之后,夜倾云的山上就真的没有人来打扰了。
“北慕皇家内卫凭空消失了?”
夜倾云觉得玄飞仿佛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是看他那认真的神色,也看得出来,玄飞是认真的。
不等她疑惑问出声,夜重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用觉得疑惑,是你师叔替你解决了傅恒昭留下的麻烦,你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夜倾云抬眼看着和夜重光比肩而立的红衣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抱拳道:“劳师叔费心了。”
“无妨,九渊山弟子,从来都由不得别人欺负。”
风临渊淡淡道:“山下的屋子本君已经安排人去修缮了,稍等几日便可入住,有何需要,吩咐他们去布置。”
夜倾云乖巧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出声。
含渊君的身份到底不能和夜倾云说太多,风临渊眷恋的看了她许久,终是在某一日的凌晨离开了青州。
而夜倾云则继续追查那枚令牌和那群黑衣人的下落,天长日常,居然查出一股好像凭空冒出来的势力来。
银羽卫北伐大捷,大燕的疆土整整扩张了二分之一,大燕上下欢欣鼓舞,银羽卫班师回朝之日,百姓自发的舞龙舞狮,夹道欢迎,激动万分。
然而,当风临渊身边的众人看到站在接风队伍里的熟悉面孔时,齐齐愣住了。
“安修远,他怎么会在这里?”
疾风第一个不忿的吼出了声。
徐林也是不解道:“何人安排的接风仪式,怎的这般不懂事?”
早先出城与他们碰头的宋西洲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还不知道吧,五月份的时候,安平侯病逝,安修远继承了侯位,他现在是在真正的安平侯,很受陛青睐的,这种露脸的机会,怎么可能不让他来。”
宋西洲虽然如此说着,但对安修远这个所谓的安平侯分明是不屑一顾的。
风临渊很清楚身边这些人对安修远的不屑和看不顺眼从何而来,但他却什么都没说,骑马走到接风队伍面前。
“恭迎王爷,凯旋归来!”
一群人谄媚的溜须拍马,恨不得把风临渊吹捧成当时无敌的不死战神,而风临渊却连停都没停一下,只是点了点头便策马向前走去。
一群接风的大臣猝不及防,连忙面面相觑,推搡之间,就把最年轻的安修远推了出去。
安修远和风临渊的几次交锋都狼狈至极,如今突然被同僚推出来,更是反应不及,只愣愣的看着风临渊。
实在是没办法了,才道:“王,王爷,我等特地在略备薄酒,给王爷接风,还请王爷掠赏薄面。”
说着,指了指摆在进门口正中央的酒桌。
风临渊只瞥了那酒桌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冷哼出声:“要本王掠赏薄面,你算什么东西?”
安修远被风临渊直接的侮辱气的浑身直抖,话还没说出来,脸却先红了:“宁都王,虽然你为大燕建下不世功勋,但别忘了这还是言家的天下,我是陛下亲封的安平侯,按爵位,也只比您低了两个品级,您如此折辱我,还将陛下放在眼里吗?”
“安平侯此言差矣!”
宋西洲策马上去,懒洋洋的语气道:“别说王爷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折辱你,就算是折辱了你,也仅仅是折辱了你而已,何谈不将陛下放在眼里,难道说,在你眼里,区区一个安平侯便等同于大燕陛下了吗?”
和风临渊的强势威压不同,宋西洲是真的口才和武力成正比的人,尤其是他从来不无的放矢,没说出口的一句话都像是在给人挖坑。
而大部分人又会无可避免的跳进他挖的坑里,这就让人很无奈了。
安修远一时的不平变成了藐视皇威,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宋将军未免也太强词夺理了,举大军将凯旋归来,朝廷派人接风这是历来不成文的规矩,百年的规矩,难道到了宁都王这里就要破了例吗?我倒是不知这是什么规矩了。”
“狗屁的规矩,有能耐你上战场跟北慕大军,跟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蛮子讲规矩啊!”
宋西洲说完这话,便不想再与安修远多费口舌,直接道:“来人,清道!”
他本就是禁军统领,闻言,那些本来护送大臣们来接风的禁军立即横起手中长剑,将安修远等大臣往两边驱赶。
安修远在人前被扫了面子,一下子恼羞成怒,竟然强横的推开一个禁军,追在风临渊身侧吼道:“风临渊,你徒有战神之名又怎样,连自己的王妃都保护不了,夜倾云一失踪就是一年又三个月,她怕根本不是被人绑走,而是不愿意加你为妃,与夜倾城私奔躲起来了吧哈哈……”
砰的一声,安修远被风临渊一掌拍飞,远去的银羽卫前方遥遥传来风临渊清冷的声音:“带他下去漱口,陛下若是问起,就说本王罚的,让他来找本王!”
回京第一天就闹这么一出,风临渊还没进宫,宁都王功高震主,肆意惩处朝廷官员的消息就先传到了燕寒天耳中。
桌上的折子笔洗摔了一地,燕寒天愤恨的捶桌道:“燕寒天,既然你如此不把朕放在眼里,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打开手边暗格里的密信,看了又看,还是回了一封信,如果有人能看到,就会知道,装那密信的锦囊上绣着的,是南疆皇室专用的幽冥花图案。
气恼归气恼,风临渊立下如此大功,接风宴还是要办的,不然,别说一众打过仗的将士不服气,就是大燕百姓都看不过去了。
还是花萼相辉楼,三年过去,殿内物是人非。
燕寒天身侧属于皇后的位置上坐着娄姗姗,她如今已经是燕寒天的皇贵妃了,一身正红色宫装坐在燕寒天身边,端的是雍容华贵,端庄大气,再不远处坐着娄太后,锐利的双眼看着下方众人,若是有人注意,就会发现,她的视线几乎是定在风临渊身上的。
“宣宁都王进殿!”
随着一声长长的唱喏,一身白衣的风临渊悠悠然进了大殿,他还是那副谪仙一般的姿态,步履从容,身形挺拔,淡漠的眼神空无一物。
进入大殿后,既不下跪,也不作揖,只道:“见过陛下。”
燕寒天的不悦已经跃然脸上,下一瞬却还是摆起了笑脸道:“宁都王你可算来了,诸位爱卿可看清楚了,宁都王可是我大燕的大功臣,来我们君臣共敬宁都王一杯酒,欢迎宁都王凯旋归来!”
众大臣都闹不明白这位新帝对风临渊是个什么态度,闻言,只得举杯干笑,装出一副兴奋不已的样子跟着附和:“欢迎宁都王凯旋归来!”
不用燕寒天说,懂眼色的内侍已经准备了酒端给风临渊,风临渊看了托盘里的酒杯,少时,才道:“本王在北慕中了毒,忌喝酒。”
这话说的,中毒不中毒先不说,燕寒天的面子是肯定扫了的。
众人举着酒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倒是燕寒天能屈能伸,闻言,愣了一下,便放下酒杯,一副关心的语气道:“真的中毒了,宁都王你没事吧?”
探究的眼神扫了风临渊一圈儿,似乎在探究他究竟是真的中毒了,还是受伤了。
“不好说。”
风临渊就那么看着燕寒天:“目前还没查出究竟是什么毒,师尊只让本王忌口。”
“连九渊山人都没办法嘛?”
燕寒天闻言,面上的惊讶几乎隐藏不住,说完,又好似不太确定的道:“朕听说,是有人冒充倾云妹妹给宁都王下的毒,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