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晔把莫少言叫到自己面前，他觉得有些话应该可以问一问了。
“你坐下吧。”
莫少言摇头：“您是主子，您有话和我说，作为属下……”
“好了，你不要和我说这些像是背好的戏文一样的话。我知道说了半天你就是守规矩，没关系，规矩是人定的，在哪儿就有哪里的规矩。你现在是在我的府上，所以你不需要想别人的规矩，你只需要遵守我的规矩。”
“但这似乎不太合理，万一让其他人看到就不好说了。”
“没关系，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能过来，他们没有我的命令也不敢过来。”
莫少言还是不坐。
萧晔皱眉说道：“你是不打算听我的话吗？”
“属下不敢。”
“哼，你说的是不敢，但我看你倒是很敢这么做。我告诉你，你现在在我府上，除了我的规矩之外什么规矩都不用遵守，不然你就是在和我过不去。怎么，你难道真的是和我过不去吗？”
“不是。”
“那你就坐下。有些话我说一次就够了，说两次我就觉得很烦，趁着我现在的心情还可以，你最好听我的话，不然你会后悔的。”
莫少言想了想，最后还是坐下。
“莫少言，你到我这有一段时间了，你对于我这个主子有什么想法没有？”
“您指的是？”
“人品，各方面……比如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您是个好人，您一直都在做好事，帮了不少人，还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而且我才刚到这，您就帮我解决了我和顾承希之间的矛盾，还给了我家人一笔钱，让他们好好生活，我和其他人一样，对您只有感激之情。”
“哈哈哈……你说和其他人一样，但是你对我只有感激之情，那你怎么和其他人一样了？”
顾承希不解地看着萧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啊？”萧晔叹气，“我觉得你都是装的。”
“您指的是哪一方面？”
“很多方面。”萧晔站起来说道，“譬如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识字？你和顾承希之间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和？譬如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对你和感情？”
“您是要我一一回答您吗？”
“难道不是吗？”
莫少言颔首：“我是真的不识字，关于这个问题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我的爹娘，他们从来没有给我找过先生，不止是我，还有我大哥，我们的都没有读过书，也都不会写字。至于我和顾承希，他对我有恩，这是肯定的，但我也不会因为他对我有恩这一点就不理会他后来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们也许不算不和，之前按照您所说的，如果再和他见面，我还是会和他打招呼，这是礼貌，但我对他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敬佩和感恩。该还他的恩情我都已经还上了，其他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我对你的感情呢？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一开始您很欣赏我。”
萧晔挑眉：“那后来呢？”
“后来我在后面听到他们说，其实您对我有其他的感情，对他们也是。我觉得这约莫是在造谣，您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萧晔大笑：“你这话说的有意思。你说我应该不是那样的人，那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我不是好人？”
“您是好人。”
“好人？在你眼里是不是我不喜欢你，我就是好人，如果我喜欢你，我喜欢男人，那我就是恶人了？”
“我并不这么认为。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喜欢谁都是个人的自由，我也无权干涉吧。”
“但是现在你必须要干涉了，因为这件事和你有关。”萧晔走到莫少言身边，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莫少言，用手抓住莫少言的下班，好让莫少言看着他，“如果我说我对你就是有他们说的那种感情，你打算怎么回应我？”
莫少言并没有躲避萧晔的眼神，而是直接和萧晔对视，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臣虽然不觉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不妥，但臣也确实不能和您在一起。如果您说的是真的，那我只能感谢您的厚爱，然后就再无其他。”
“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拒绝我！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胆子太大了？”
“我只是不想说欺骗您的话。”
“哈哈哈……好一个不欺骗我！”萧晔眯起眼睛看着莫少言，“你就不怕你这么回答我，我会直接用强的？”
“您不会这么做。”
“你好像很了解我？”
莫少言摇了摇头：“我不了解您，我只是觉得如果您说的话是真的，那我在这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您什么都没有对我做。如果您真的会直接对我用强的，您怎么可能错过那个最好的时机？”
“听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我一直都很信任您。”
莫少言看着萧晔，认真地说出这么一句话，这让萧晔的心一动。
萧晔下意识地放开抓着莫少言下巴的手，看着莫少言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你信任我？”
“是。虽然您不一定信任我，但我还是很信任您。”
“是吗？那你信任到什么程度？”
“我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您，让您来处置。”
“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信任和接受不是一样的。我很欣赏您，我也很信任您，但是我没办法做到和您像是夫妻那样的相处。当然，我知道用夫妻这个关系来做为对比，我也是有点说大话。”
“不，你没说错，就是夫妻。我就是想和你做夫妻那样的……”
“但您是皇子，您是要做大事的人。您身为三皇子，将来还有雄心壮志要和太子一争高下。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和您的关系被其他人知道，那对您可能有什么影响？您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到了今天，难道就因为我而毁于一旦吗？这不值得。如果您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不用顾虑这么多，为了报恩，把我自己交给您也无所谓。可您不是普通人，您有您的理想，我不能耽误了您，更不能让您耽误了您自己。您难道不知道您身上肩负着很多人的希望么？您怎么能不顾这些，只顾着自己？”
莫少言这一番话说的十分诚恳，让萧晔找不到任何破绽，在那一刻萧晔觉得莫少言是喜欢自己的，只是莫少言在为了他着想，所以才会拒绝。
“其实你不用想这么多。”
“我当然要想这么多，我不能成为您的绊脚石。其实如果这一层关系不说破了，我还能继续做您的属下，继续留在您身边，除非有一天您不再需要我、不再信任我，不然我会一直留在您的左右，一直陪伴着您。但如果这一层关系真的戳破了，大家都知道了，那我恐怕就真的不能继续留在您的身边，我不能给您带来麻烦。”
“少言……”
萧晔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萧晔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顾家二公子来了。”
“他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萧晔抱怨了一句又对外面的人说道，“知道了，先给他看茶，我马上过去。”
“是。”
萧晔叹了口气，对莫少言说道：“抱歉，我其实还有话没说完。”
“没关系，您去忙吧。我知道您很忙，正经事更重要，您还是先去忙您的吧。”
“嗯，你就留在这里，不用出去了。”
“好。”
萧晔走了，莫少言松了口气。
这就是他所谓的办法啊。
算是美人计……不过他是男的，那就当是美男计？
要说也无非就是攻心的小技巧，刚好被他用在了这。其实他也觉得自己一个男的，和顾承希说这些话……听着确实很恶心，但是不可否认效果很好。
是啊，只要效果好，那就是真的好。
“参见三皇子。”
萧晔颔首：“坐下来吧。”
“今天我来这就是想问问您排查的怎么样了。”
“早晨我才刚和顾丞相说过这件事。”
“是这样啊……爹才刚回家不久，还没坐一会儿，就被陛下叫走了，所以我还没和爹说上话。”
“原来如此。没关系，现在和你再说一遍也无妨。”
萧晔把早晨和顾丞相说的那些话又重新说了一遍，顾承希听了之后也说出和顾丞相差不多的话。
“说句题外话吧。”萧晔突然说道，“有一件事你应该也要知道一下。其实我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出出主意。”
“您说。”
“就是那个莫少言啊……”萧晔笑了笑，“我不是一直都对莫少言存了心思么？今天，就在刚才，你来之前……我实在忍不了了，就问了莫少言他对我的看法。”
“那他怎么说？他对您也有意？”
“他虽然没有直说，但我觉得是。我听他的意思，他似乎只是因为担心我和他在一起会给我的身份带来困扰，会给我造成一些麻烦，所以才不肯答应我。但听他这么说的话，他应该还是对我存了心思，至少如果我不是三皇子的话，他肯定不会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