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葙娉挺着高高的肚子,泪眼婆娑的看着内院里,肩并肩相谈甚欢的两个男女。
男的的高大温柔,女的恬静贤淑,若不是自己才是这屋子里的女主人,她都要以为自己是否是闯到了别人的空间里了。
范葙娉实在不明白,前一刻还是温柔好夫君的高莨,转身就把温柔给了别的女子。
连给她准备的机会都没有,她就必须得温良恭谦的让出自己的丈夫,看着他和表妹比翼齐飞。
只因为她怀孕了,身子重了,理应以孩子为重,为了不冷落自己的夫君,让夫君受到妥帖的照顾,所以婆婆理所当然的为他纳了妾。
她该说什么,微笑着成全还要端庄大方,不能妒忌。
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尤其是看着高莨含情脉脉的为那女子拭去脸上的发丝的时候,她的胸口好疼。
她的人生为何总是如此?
之前国公府世子,人尽皆知的洁身自好,品性皆优的儿郎,居然做出了和人暗度陈仓,风流款曲的事来,若不是范葙柠发现了,让她亲眼所见,她都不会相信。
本以为这高莨也算是经过查探,清清白白的男子,谁曾想竟也是败絮其中。
“夫人……”贴身丫鬟翠碧担忧又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她也为自家小姐不值,可是又能如何?
堂堂兵部尚书的嫡长女嫁入高祭酒家,高家上下都把这高莨当成了高家门面,那也不过是个吏部司正,在兵部尚书面前什么都不是,本以为低嫁之女好歹能让对方看重,看在娘家面子上,最起码忌惮几分,善待范葙娉,谁曾想,这新婚夫妻,方始有孕,居然就有了这么一出。
“翠碧,我好像忘了有件首饰还没取,我们去取一下。”天色已晚,本不该出门了的,但是范葙娉实在不想踏进那个院子,她用心布置,以为是她后半生落脚的地方,现在看来,哪儿哪儿都觉得脏。
“好。”翠碧知道自家夫人的心思,虽然知道此刻出门不妥,但是夫人自小到大何曾这么憋屈过,她自然不会拂了范葙娉的意思,就陪着出去了。
只不过少夫人这才一出门,门房的婆子已经把话递到了高家夫人的耳里,高夫人看起来和煦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这不过是给儿子纳个妾就甩脸子,那要是别的呢?
还真当她是尚书千金,高高在上,说到底也不过是人家国公府不要的,这才硬塞到了她们高家。
能够三媒六聘的让她风风光光的嫁进来,这已经是给足了范葙娉脸面,嫁入了高家,自然就是高家的媳妇,莫不成还要端着尚书千金的架子,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少夫人回来了,让她过来……”本想着范葙娉身怀有孕,不想做的太过,但是既然她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只有让她清醒清醒,看清楚自己在哪里?
“不用叫过来了,嬷嬷,你过去等着,只要她回来,就让她去祠堂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什么时候出来,省得一天委屈兮兮的,像别人欠她一样,看着晦气。”高夫人的话一出,一旁待命的嬷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咽下了喉咙处的话语,领命前去。
茫然的走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过几天的功夫,之前是觉得冬日里也好,总能感受到生活的喧嚣热闹。
此刻呢,看着欢笑跳脱的孩童,闲暇时光出来散散心的夫妻,为何感觉那么的遥远,自己就像一个过客一样被一层悲伤包围笼罩隔离。
就在她陷入自艾自怜的状态的时候,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居然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
已经是国公府世子夫人的杨仟姿看着眼前这个大腹便便,神情哀戚,泪眼朦胧的女子,原本郁结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就是眼前这个女子,先是抢了世子的婚事,没想到退婚之后,嫁给了吏部的高司正,也算是后起之秀,听说郎才女貌,相敬如宾,恩爱有加。
没想到今日一见,谣言也不可全信。
“夫人这是怎么了?”杨仟姿这关怀的语气,明晃晃看好戏的神态,终于让神游的范葙娉回过了神来。
范葙娉看着眼前的少妇,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居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世子夫人。”翠碧看自家夫人的模样就知道夫人忘了这是谁?主动屈膝福礼,也算是给自家夫人提个醒。
世子夫人?
范葙娉这才愣然的把杨仟姿从头到尾的扫视了一遍,原来这就是那个和闵昊诚暗通款曲的女子。
“世子夫人有礼。”虽然自己是尚书千金,但是毕竟嫁入了高家,相比国公府,自然是要行礼的。
当然,点头之礼即可,毕竟她们的身上可都没有诰命封号,所以也没有必要非得行大礼。
杨仟姿本还打算看笑话的,但是当范葙娉把她遗忘的神态一出,杨仟姿看别人笑话的心态瞬间不好了。
她本以为人家会把她牢牢记在心底,谁曾想,人家早就把她遗忘了。
“夫人这泪眼涟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婆家受气了呢?若真要是受了委屈,夫人不妨来找我,再怎么样,给夫人撑腰还是可以的。”杨仟姿的话一出,范葙娉有些瞠目,不明白眼前的女子为何会如此的厚颜无耻。
她抢了别人的未婚夫非但没有内疚,反而还如此的恬不知耻,范葙娉都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再说就算是受了婆家的气,那也是范家的事情,怎么就轮得到她一个国公世子夫人为她范葙娉出头撑腰,这算怎么回事?
是讥讽她范家无人?还是笑她范葙娉软弱可欺?
“多谢世子夫人好意,不敢有劳世子夫人。”范葙娉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可思议以及被蔑视的怒气,点头告辞。
出门居然遇到了杨仟姿,真是晦气,想到之前自己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亲耳听到的靡靡之音,范葙娉只觉得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