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阮阮吓了一跳，赶紧把校长扶了起来。
“您千万别这么客气，咱们都是为了做教育，您这么客气就是跟我们见外了。”
宋昭南赶在她之前把校长扶起来，几个人往宿舍里去了。
这里的条件艰苦，真的不是说着玩的。
好不容易经历了山路十八弯才终于来了这儿，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黄土的芬芳。
是那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遗留建筑，似坠非坠的土坯房，中间还混合着麦秸秆，顾阮阮毫不怀疑，如果遇上一场瓢泼大雨，这房子肯定撑不过一星期。
就轰隆一下全塌下来了。
这要是在S市，这种土坯房早就是危房了，早二十年前就应该纳入拆迁的范围了。
“宋老师，顾老师，这就是咱们学校的校舍，学生一般都回家住，学生宿舍只有几个老师在这里住。”
几个老师呢？
顾阮阮和宋昭南对视一眼，一共三个，两个中年男人，一个中年女人，身上的布料半新不旧，看的出来已经穿过许多年了，不过好在很干净，衬得人很有精神。
“这边是王老师的，隔壁是刘老师和赵老师，正好还剩两间挨着的空屋子，你们俩一人一间，不过就是离厕所有点远，要是想到夜里上厕所，得提前备好手电筒。”
校长带着他们在周围绕了一圈，两个人对整个学校的基本状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地理位置在荒郊野地里，就是传统意义的小山村，用水很困难，得从大老远用扁担挑回来两大铁皮桶，绕过一处悬崖去附近的一口井，隔个两三天才去一次。
“宋老师，你们真的不会走吧？”
即使宋昭南再三安抚他的情绪，老校长还是一脸担忧的搓着手，看着就很没有底气。
他们这学校条件差，来了一个老师，都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更何况这俩人听说学历还不错。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本科生，重点大学毕业的，他们四小简直就是踩了狗屎运了，才能捡着这么俩好老师！
“您尽管放心，半年为期，除非发生什么我们没办法控制的意外，否则我跟阮阮都会一直留在这里。”
来之前他专门跟安妮确认过，综合各种考量，这所学校确实是最符合他们两个支教心理预期的了。
别的几所，条件甚至更差，别说吃鸡蛋喝牛奶了，就是拿粗粮馍馍填饱肚子都勉强。
“那就好那就好，做教育苦啊！想把山村娃娃送出去更是难呐！”
老校长语重心长，蹲在地上开始啪嗒啪嗒抽旱烟，还是那种最老式的烟枪，里面塞上烘干了揉碎的烟叶，有一股烟顺着他的鼻腔往外冒。
“漂亮老师！你来教我们什么呀？”
有个手脸脏兮兮的小姑娘跑了过来，扯着顾阮阮的手，仰着脸，满脸期待地看她。
顾阮阮回握着她的手，小丫头一看她并不反感自己，索性得寸进尺，伸出胳膊环住她的腰，无论别人说什么都死活不肯放松。
那位中年女老师试图把她拉到一边去，一脸严肃地跟她讲道理。
“丫丫，老师是不是教过你不可以这么没礼貌？这是新来的老师，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没关系，王老师，我看这孩子挺乖的。”顾阮阮帮她理了理头发，微微俯下身来看着丫丫。
“告诉老师，你多大了呀？”
“七岁，我叫王丫丫，是王老师的小侄女儿！”丫丫仰着脸，一瞬不瞬的盯着顾阮阮看。
“漂亮老师，你长的真好看，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生！”
小孩子不会撒谎，顾阮阮笑弯了眼。
“小嘴真甜，老师才不是最漂亮的呢，等你长大了走出大山，会遇见更多更好看的女孩子。”
“是吗？外面长什么样啊？你能给我讲讲吗？”
“外面啊……特别有意思，风景特别好看，好吃的东西也很多，你会交到很多很多朋友。”
“真的吗？真的有很多好吃的吗？”王丫丫吞了口唾沫，改抱着顾阮阮的腿，对外面更向往了。
她从来都没有出去过，根本不知道这个新老师嘴里的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
应该有很多星星吧？月亮也比现在看到的更大，更亮，更圆，牛和羊也会更多，每天都有喝不完的奶茶，还有吃不完的牛羊肉。
“那当然啦！老师肯定不会骗你，咱们学校现在都上什么课啊？别的同学都去哪儿了？现在是放学时间吗？”
顾阮阮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想要对这些孩子有更多的了解。
“今天课已经上完了，他们都回家吃饭去了。我搁这儿等我姑，一会儿她给我做饭吃。我们学语文，数学，英语，还有自然科学，思想政治，没别的了。不过没有英语老师，我们一直在学ABCD。”
“没错，顾老师，宋老师，要是你们俩愿意的话，都来教咱们学生英语跟数学吧？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些老古板会的都是几十年前的知识了，早就跟不上现在的形势，怕耽误了娃娃们，这么多年都没上过正经的课。”
这回不光老校长，连另外俩一直沉默着的中年男老师也开口了。
“这样啊……”顾阮阮嘟囔一声，这就有点难办了。
“那明天把学生组织起来，当面考察一下他们的知识水平吧。”
最后几个人达成了共识，顾阮阮就跟宋昭南回了宿舍。
现在是傍晚，天边挂着半轮残阳，带着夕阳独有的光亮，气温也逐渐下降，不像白天的时候跟闷在蒸笼一样热。
住宿条件算不得好，土坯房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冬暖夏凉了，宋昭南找了几张破报纸，把靠墙的墙壁糊起来，还有正对着的天花板的地方也不放过，省得睡到半夜往下掉灰。
先收拾的是顾阮阮的屋子，男人手脚麻利，办事井井有条，她跟着看了好一会儿，实在没插手的地方，干脆摸出了手机，开始摆弄起来。
唔，先看微信信息。
网络连接不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