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常晴，现在还不到时候。”无所不往的慕衍之也有如此无可奈何的时候，声音透着疲惫。
常晴的心就蓦地沉了下去。
“衍之，那什么时候我才能去？”
质问。
咄咄逼人。
“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而已，你总说你工作太忙，蓝湾你不回去，没关系，我来老宅陪陪爷爷，也等你……有什么错吗？”
没什么错。
或者说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明摆着，假如奔着结婚去，那见家长也就是时间问题。
“是我的问题。常晴，我现在在忙，先挂了。”
慕衍之沉默了一下，果断掐了电话。
“常小姐可别乱认亲戚，你又不是我孙女，也不是我孙媳妇儿，这声爷爷啊，还是留着叫别人吧。”
慕峻霆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看报纸，头也不抬地埋汰常晴。
常晴站在一边，难堪地攥紧了衣角，咬着唇，只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慕爷爷……”她换了种问法，重新扬起来灿烂的笑脸。
“哎！我可受不起，常小姐，你还是跟别人一样，叫我一声慕老爷子吧。”慕老爷子把报纸翻过一面，继续不冷不热地说着。
要是识趣一点的，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早就挂不住脸了。
祖孙俩人，一个让她赶紧走，一个不让她套近乎， 态度竟然出奇的一致。
“慕老爷子。”她讪讪地笑笑，改了口，顺势往前走两步，在慕峻霆身后站好。
“我看您总弓着腰，应该是颈椎不太好吧？”
试探着问了这么一句，然后不等慕峻霆回应，就自顾自接上一句。
“正好以前我爷爷也是这个毛病，我特意学过推拿，给您试试吧！”
脸皮是真的厚，不顾慕峻霆的反应，直接上了手。
慕老爷子当时就火了，一个利落的抖身把常晴的手甩到一边去。
“我说你是听不明白人话还是怎么着？我孙子都让你赶紧走了，你还赖在这儿，等着蹭饭呢？”
一向不苟言笑的管家牵动了一下嘴角，手遮了下，看得出来是实在忍不住了。
“慕老爷子，您千万别误会，我就是想给您捏捏肩，松快松快……”常晴嗫嚅着，细高跟的凉鞋底下，脚趾无措地蜷了蜷。
“我没误会，我看你也就是个年轻小姑娘，咋就一天天不学好，净学会破坏人家家庭，做起人人喊打的小三了！”
慕老爷子这话当真是一丁点儿的情面都没留，眼神犀利，浑身上位者的威压全开，常晴一个初入社会的小新人还真是hold不住。
“我……”常晴低着头，柔顺乌亮的头发披散下来，越发衬得整张脸只有巴掌那么大。
眼泪含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看着楚楚可怜。
可惜没人吃这一招，连佣人也只是语气生硬，做了个“请”
的动作。
“常小姐，司机在外面准备好了，您请吧。”
潜台词，麻溜滚吧您嘞！
常晴不动，那个女佣就要伸手拽她，她一惊，跟触了电一样猛地往一边跳了跳。
“您一定是误会了，我跟衍之是真心相爱的，根本没有小三插足这回事！”
怕慕老爷子不信，常晴还把微博打开，翻到她跟慕衍之合影那张，背景是蓝湾，丢丢被她抱在怀里，憨厚地吐着舌头看镜头。
慕峻霆神色淡淡地看过去一眼，嗯了一声，然后跟一边的管家交代。
“别忘了给这狗洗澡，被乱七八糟的人摸过，脏得慌！”
常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不是明着说她就是那个乱七八糟的人吗？
打脸简直不要太疼，眼眶里的泪珠终于忍不住了，刷地一下掉了下来。
“慕老爷子，您就这么不待见我吗？”哽咽着，常晴问了这么一句。
“不待见你？我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过！”慕老爷子一瞪眼，这么多年运筹帷幄的气势汹汹，一股脑就都朝着常晴发泄出来了。
“不管您怎么想，衍之将来的妻子只会是我，就算您暂时不喜欢我，我还是会和衍之一直孝敬您。”
深吸一口气，常晴重新绽放出来一抹笑，看着一触即碎，脆弱得很。
衍之不肯给的，大不了她就自己争取，该是她的，一定跑不掉。
“哟！谁给你这么大的脸啊？！还觉着自个儿有多大魅力呢？！”
“噗嗤”一下，沈管家保证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半会儿没忍住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不接受反驳。
清了清嗓子，沈管家抢在常晴的泪珠子还没淌下来之前开了腔。
“我说常小姐，我家老爷子最近身子骨不大好，这跟着脾气也大，要是说了啥不中听的，还劳烦你多担待啊。”
这话说的敷衍极了，明显不走心，纯粹的客套话，认真你就输了。
常晴当然也不会傻乎乎的觉得管家这是在跟自己道歉的意思。
她很清楚，这种戏两人一唱一和，说到底就是看不起她。
“我知道的，沈叔叔，没关系，我提前也不知道慕老爷子最近身体有恙，要不一定带些滋补药膳过来。”
很勉强的，常晴的笑意依旧进退得宜，表现的也很是善解人意。
“用不着，老头子我怕吃了你的东西折寿！”
常晴呼吸一窒，暗暗磨了磨牙，心说这糟老头子怎么这么难对付。
“您可真会说笑。”
“不，老头子我从来不开玩笑。”慕峻霆撇愣她一眼，特别认真地这么说着。
这天简直没法聊了。
常晴想死的心都有了，突然无比后悔起自己的冲动来。
要不是自己没事找事，非要来老宅这边刷刷存在感，至于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进退两难吗？
“那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慕老爷子已经朗声道，“慢走不送！”
然后加大了音量，“老沈！送客！”
这回可真是被人扫地出门了，常晴只觉得面皮火辣滚烫，二十多年的脸都在这一瞬间丢光了。
再给慕衍之打电话，机械冰冷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