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像是临门一脚,把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就打破了。
几乎没什么悬念了。
宋昭南神情颓然,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心里有块地方酸涩的不得了,疯狂叫嚣着想要做些什么。
可是……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只能是死死的攥紧了拳头,额角的青筋不住跳动着,无声昭示着主人已经到达了崩溃的临界点。
“阮阮,来,你乖乖的,咱们离开这儿好不好?”他努力扯出来一如既往的笑,明明很是勉强,面色苍白脆弱,像是一张薄薄的纸,只消一个用力,就能彻底消散。
听到自己的名字,顾阮阮茫然的睁了睁眼,可是眼前雾蒙蒙一片,分明什么都看不清。
只有近处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轮廓极其熟悉,至于不远处的另一个,已经认不清到底是谁了。
“阮阮……顾阮阮!”看着她又重新朝慕衍之攀缘过去,宋昭南心急如焚,声色俱厉的呵斥了一声。
慕衍之此时倒是平静了下来,靠在床头边,不紧不慢的点起了一支烟,神情慵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好像刚才那个分明已经被情欲操纵,差点就跟顾阮阮水乳交融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对主动送上来的女人不拒绝也不回应,冷冷看着她因为不得法门急得直哼唧,唇角的笑高深莫测,让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衍之……”
宋昭南眼神嗜血,呈现出一种跟平时的温润淡然背道而驰的犀利,默默取出一支针剂,打开塑封包装,走到女人身前来。
“阮阮,听话,把手臂伸出来。”
明明神情如此冰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怕吓着女人一样,宛如高山上潺潺流淌下来的雪水,轻而缓。
然后不等顾阮阮反应,就闪电一般擒住她的手臂,尖锐的针头就要刺进血管里去。
“宋昭南,这要是给人打坏了,你能负得起责吗?”
慕衍之不紧不慢的吐出来个烟圈,烟雾缭绕里,他的神情越发看不真切了。
宋昭南到现在才肯拿出来,可见也是被逼到绝路上的下下策,所以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他猜对了,宋昭南的动作顿了顿,声音凉飕飕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这就不需要慕总担心了,就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麻醉剂而已,上过临床测试,安全性上绝对可以保证。”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慕衍之轻笑出声,掸了掸烟灰,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
“她又没病,好端端的一个人,打这么大计量的麻醉剂……我想宋医生应该很清楚后遗症吧?”
“我还是那句话,慕总管不着。阮阮要是在我手上出了事,那我就亲自向顾叔叔赔礼道歉,并且拿往后余生补偿她。”
说完,他嗤笑一声,“慕总呢?也能做到吗?”
当然不可能。
宋昭南神色淡漠,一手控制着女人的挣扎,另一手微微颤抖着,把针管里淡蓝色的液体全部推进血管。
针进针出,不过只留下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针眼,却像耗尽了宋昭南的心力一样,只觉得两条腿都软绵绵的。
这种麻醉剂跟医院里面临床用的并不一样,药效更强劲不说,连一头成年野兽都能放倒。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绝对不会把这东西用到顾阮阮身上去。
药效发作的很快,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顾阮阮就失去了意识,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这才彻底舒了口气,只觉得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后背已经全然汗湿了,那是即使他平生第一次主刀手术时也不曾有过的慌乱。
“宋医生满意了?”
慕衍之仇视着他,后者亦然,眸光里都带着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狠绝。
“原本我以为宋医生是个正人君子,原来不过如此。”
“慕总过谦了,比之慕总,还远远不够看。”他眼里闪烁着星子一样的亮光,注视着彻底安定下来的女人,只觉得无比安谧坦然。
他承认自己自私,根本没法做到眼睁睁看着某些事发生。
“宋昭南,就算这次你得逞了,你以为,她会跟你在一起吗?”
打蛇打七寸,慕衍之这话算是彻底问到了宋昭南心坎里去。
“慕总怎么就知道不会呢?实不相瞒,慕总进来之前,阮阮可是很乐意跟我有亲密关系呢。”
亲密关系这四个字,他咬的格外重,起强调作用,无缘无故就多了些暧昧,也似乎暗示着什么。
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关系。
慕衍之死死捏了捏拳头,“宋昭南,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最好认清自己的嘴脸,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做。”
像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一样,慕衍之眼神里带着施舍,以及不自量力的鄙夷。
“即使离了婚,她依旧跟慕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有慕家,大门永远朝她敞开。”
“那就拭目以待,看看兔子到底吃不吃窝边草。”
两个男人之间的交锋,永远是兵不血刃,偏偏又威力无穷的。
只有床上的女人还浑然不觉的安静躺着,呼吸平稳清浅,全然不知身边两个男人的动静。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宋昭南。
他正挽起袖口,露出来线条流畅的小臂,背对着她在厨房里忙碌。
卧室连着一个简易的厨房,地方并不算太宽敞,但是平时做饭倒是绰绰有余。
“醒了?”
男人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看她,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润。
窗帘半开着,有暖暖的阳光透进来,落在他身上,好像镀了一层金边,衬得整个人更像是从光里来的了。
“嗯,我睡了很久吗?”一张口说话,顾阮阮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像被粗糙的砂纸使劲摩擦过一样,喉咙也痛得厉害。
宋昭南端了一杯温开水递过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顾阮阮接过来一饮而尽,疑惑的看着他,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