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坐在秋猎席位上，此刻时叶已经上了马。
宣布秋猎开始，情势紧张起来。
“左侍郎家公子积一，丞相府公子……”
大皇子射杀了一头野猪，野猪尸体直挺地躺在地上，身上竖插了一只箭。
就是现在了。
我紧紧盯着时叶的身影，必须一击即中！
时叶靠近了那只野猪倒下的地方。
二皇子骑马在不远处挡住了视线，仅仅一瞬便走开了。
突然一声马的嚎叫响起，时叶从马上落下，倒在那只野猪上方。
箭直穿时叶的身体，不断地往外冒着血。
这一幕就在席位不远处，大片的人站起身，皇帝冲着侍卫大喊：“快停下！”
侍卫们跑去将时叶带出来，我爹已经完全晕了过去，二夫人则是哭晕在大夫人身边。
周围窃窃私语地声音格外清晰。
“唯一一个男丁，就这样没了。”
“丞相家这是遭了什么孽呦，三天两头地死人。”
“要我说啊，要么是沾染了什么东西，要么就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在声音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凄惨。
第二日大姐时雁回来了。
家中频生变故，不回来也奇怪。
我刚收拾好房子，她便敲了敲门：“小缨，我可以进来吗？”
我打开门，她递给我一个玉佩：“小缨，这是你母亲的玉佩，她托付我保管，说待你长大了交给你，如今便交予你。”
接过玉佩仔细端详，若这玉佩真是母亲的，那母亲可是受过大姐的帮助？
不若又怎么会交付给她。
不动声色地收起来，我露出笑容：“谢谢姐姐。”
时雁冲我温和一笑：“小缨，今日可有空？能否陪我去街上一逛，在外祖家学习管家，已好久未曾出门逛过了。”
我欣然应下。
“小缨，也不知家中怎的了，接连死人，你可知晓府中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时雁扭头看着我。
我闭了闭眼：“姐姐不久后就要出嫁了，何须操心这些，你放心嫁了便是。”
感受到身边人呼出一口气，我知道她听懂了。
她从未欺辱过我，小时也曾给过我水与吃食，我未有理由杀她。
7
这是我与南安壹成婚的第二日，将这些年丞相府贪污贿赂的证据交给他，南安壹派人送去了张大人府。
张大人最是公正廉洁，不出我所料，第二日这些证据就呈堂上供。
皇帝大怒，将丞相府查封，我爹，大夫人，二夫人入了狱。
深夜时牢狱长送信给南安壹，信中我爹请求南安壹救他。
没人能救他了，都是他自作孽。
三杯毒酒送去，我竟有种不真实感，我的仇至今已经结束，他们都死了。
只是母亲的死如今还未查到。
8
南安壹醉醺醺地跟我讲今日的事。
这几月来我替南安壹出谋划策，他做了许多事，得了民心，皇帝也对他很看好。
今日朝堂上皇帝竟说他有当皇帝的样子，堪当大任，这就透露出一个消息，皇帝有意立南安壹为太子。
“时缨，如今的成就令我想到从前。”
我喝下一杯茶：“为何？”
“我小时有一次元日偷偷出宫，碰见一妇人，那时恐被人发现了，我便心急，敲晕了那妇人。后来听说那妇人被人玷污了，就在我躲的那个地方，如今回想，那时若被敌人发现偷跑出宫，又是一番腥风血雨，还好躲过去了。”
听到元日，我试探着问：“那时你几岁？”
“大概是六岁那年了。”
四岁，六岁，我与南安壹便差着两岁。
“那当时实在何处碰见那妇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低下头：“只是好奇你是如何躲过。”
南安壹沉默了一阵才开口：“就在郊外的那个草场上。”
元日，郊外。
我可以肯定那妇人便是我的母亲。
冲天的怒火攻心，若没有被敲晕，母亲是不是就不会被人玷污，是不是便不会被赶出家门后害死？
看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
没有丝毫犹豫，我拿起刀捅向南安壹的胸口。
大片的血流出，南安壹睁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终于是倒了下去。
片刻便没了呼吸。
母亲的死调查许久都未果，竟只是一时差错。
母亲的仇已报，似乎再没有活着的支撑。
倒出毒药大口服下。
下辈子，希望和母亲平安地过日子，不要再这么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