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舒眠这些年没将雪音离放在心上,大事小事上也没过问过,全权交给了柳姨娘交办。从前他不觉有什么,总认为柳姨娘能将雪音离照顾的很好,他当父亲的,又是将军,常年征战,顾不得家里大小事情,深闺之中女儿养成,那全都是女人应该操持的事情。雪音离出嫁前两日,他百忙之中抽空与雪音离谈心,问她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柳姨娘待她怎样,进宫后可要学的嘴甜一些,伴君如伴虎,很多事要多留个心眼,免得被人坑了去。
说着说着,雪舒眠忽的想到了儿时的雪音离,不大小的孩童粉粉嫩嫩,远远的看他来了便亲切的喊他一声“爹爹”。
她的一双眉眼生的像极了他的发妻,温温柔柔,看人时明亮亮的,仿佛亮着光。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听不到雪音离口中喊出的那声脆脆的爹爹了呢?
雪舒眠一时想不起来了。
虽说话语有些客气,雪舒眠却真的有了几分温存,望着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端庄大方的雪音离,一时感慨良多。
可无论他说什么,雪音离始终唯唯诺诺的,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木那的略显痴呆,眉眼间皆是疏离,哪里是一个女儿见到父亲应该有的状态。
雪舒眠这才惊觉,原来这些年她忽视了雪音离太多,导致雪音离跟他一点都不亲。
许是出于愧疚,雪音离出嫁那日他给了雪音离一份丰厚的嫁妆,连带着陪伴自己多年的左膀右臂都跟着雪音离去了宫中,暗中保护雪音离周全。
雪音离找到非鬼非仙时二人正在院中灶坑烤地薯,非鬼拿着锄头刨个坑,上面搭了两根粗粗的铁棍,粉红泛紫的半尺长的红薯刚被放在架子上,非鬼正在一旁钻木取火。
雪音离:“……”
这是干啥呢!!
小蝶轻咳一声,提醒道:“娘娘来了。”
非鬼非仙抬头看去,便见到瘦的可怜的雪音离。
“娘娘!”二人悲戚一声,肉眼可见的双目渐红,满目狰狞,一副生离死别,你不死我不能活的熊样。
雪音离嘴角一抽,小声问小蝶:“他俩这是怎么了?”
小蝶一手挡着脸,说道:“娘娘你已经两个月没给他俩找事做了,这不都闲的烤红薯折腾了。”
非鬼摸了把泪,感动道:“娘娘,你终于想起来我和非仙了,我俩好想你啊。”
非仙也摸着泪道:“是啊娘娘,非鬼和属下攒了好多的笑话等着说给娘娘听呢,等了许久不见娘娘来,属下还以为您把我俩给忘了呢。”
本宫哪里能忘记你俩,本宫压根就没记起来恁!!
雪音离又是摸了摸鼻尖,这是她心虚或者撒谎时的惯用习惯:“嗐,本宫哪里能忘了你们俩兄弟,本宫这段时间养伤呢,这不,伤刚好,本宫就来了。”
“什么?皇后娘娘受伤了??”非鬼咋呼一声
非仙已经在抄家伙儿了,“我靠谁敢欺负皇后娘娘,属下把她的狗头削下来。”
两兄弟都是实诚人,天生力大无穷,说难听点就是个没脑子的。雪舒眠就是喜欢兄弟二人这点,管做事,废话少,又贼实诚。
雪音离一顿感动,义愤填膺道:“后宫那几个小婊砸,走,端她们老窝!”
一群人兴致昂昂,举着为民除害的牌子拿着棍就去打人了。
娴妃正躺在贵妃塌上闭眼养神,晌午的暖阳照在身上暖暖和和的,很是舒服。一旁的两个丫鬟为她捶肩捏腿,娴妃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猫咪,细长白嫩的手指轻轻撩过猫咪的毛发,猫咪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正是静谧娴雅之时,前殿突然传来一阵吵杂,伴随一声叠一声的哀嚎。
娴妃被吵得很不舒服,睁开了眼睛:“前头谁在吵闹,还有没有规矩了。小莲,去看看。”
捏着肩的小莲闻言停下手中动作,应了声,沿着花园小路往前殿走。
不待她走到廊坊拐角,雪音离踹飞了太监,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后院,身后跟着一手提着一个宫婢的非鬼和非仙。二人手下丝毫没有留情,娇弱的两个丫鬟被扼住脖颈,一个个脸涨的通红,可惜两脚离地,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雪音离力气不大,刚刚那一脚用劲足,太监也只是被踹的疼了,倒在地上哀嚎两声,爬起来就往小莲那边跑,踉跄两步过去抱住小莲大腿哭的不行:“小莲姐快去禀告娘娘,皇后娘娘杀人了,要杀人了!!”
小莲也被这一番景象吓到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甚至忘了要给雪音离行礼,拔腿就跑。
雪音离在后一脚踹过去,小莲毫无防备,脚底一滑,直接趴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
“跑什么,见到本宫不知行礼,本宫踹你一脚都是轻的。”雪音离踩在小莲后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娴妃仗着祁渊宠爱,欺辱她最多,小莲是娴妃最得力的丫鬟,平常作弄她的一些小手段都是小莲亲手上的,话语尖酸刻薄,完全不当雪音离是皇后,仗着娴妃作威作福。
娴妃那边坐不住了,由另一个宫婢扶着过来,看到自己的人都被雪音离欺负了一通,皱起了柳叶眉,状似惊讶又恐惧的道:“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本宫打人呢!
雪音离信手一挥,大声道:“娴妃以下犯上,掌嘴三十。”
她还以为能得祁渊宠爱的,是长的多么国色天香呢,如今一看,倒是生的楚楚可怜,婀娜多姿,可惜一双眉眼看谁都是一副柔柔弱弱,受了欺负的样子,上不了台面。
非鬼非仙扔掉两个快断气的宫婢,朗声应道:“是,皇后娘娘。”
娴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望着渐渐向她走来的非鬼非仙,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后退:“皇后娘娘,臣妾没有,臣妾没有,皇后娘娘不能这么对臣妾。”
小莲和小花也扑到娴妃前面,挡住非鬼非仙,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皇后娘娘明鉴,我家娘娘并未对皇后娘娘不敬,皇后娘娘可不能平白诬陷我们娘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