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猝不及防间又被浅上空搞了一波事，但在林旭看来，这次的主要责任还真不在浅上空身上。
真要论起来还得是汪楠的锅。
林旭之前和汪楠说好的是让对方来帮忙，出手用1亿円来拍下他的画，但可没说过竞拍价在1亿之前不让他出手。
要不是这位之前一直没出手，刚刚也不会发生这种意外。
林旭大概能猜到汪楠的想法。
这帮混黑 道的都是一个鸟样，逮到机会不装一下就浑身难受，想来就是在等着最后来上一嗓子，一锤定音、一鸣惊人呢。
也是因为矢部沙惠今晚太能打了，要不然汪楠早就得出手了，不至于闷声等到最后一刻。
一念及此，林旭心中不由得发出苦笑。
这锅分到最后好像又落回了自己头上，要怪只能怪他帮的人太多，人缘太好了。
一轮到自己有事，谁都想过来给他捧个场。
看刚刚情况，今晚他就算没请松井优梨和汪楠这两个托过来，靠着浅上怜子和矢部沙惠都能把竞拍价抬到一亿。
但还是那句话，他的画谁买下来都可以，浅上空和横山美绪是真的不行。
好在中途虽然出了些意外，结果还在他的预期之内。
多亏了刚刚小松美羽的作品成交价还有些余量，最终的成交价虽然多出了100万，倒也没有因此扩大影响。
浅上空手里能拿出来的钱应该也就一亿了，就算之前还存了些私房钱，肯定也不会有1000万那么多。
为了保险，林旭给汪楠发消息的同时，也给浅上怜子发去了消息，让对方不要再继续报价了。
至于后面还会不会出现新的意外状况……
林旭扭头看了一眼会场角落里，已经被认出了刚才的出价人，被举着摄影机冲上去的记者们团团围住的汪楠。
不会再有人继续竞价了。
汪楠是个名人，出过书，上过电视，做过慈善。
最主要是还当过黑 道老大，杀过人，蹲过监狱。
一般人在大马路上见到雅库扎都得躲着走，现在被黑 道社团曾经的老大看上的东西，谁敢和他争？
普通人的反应比常年游走在热度第一线的记者朋友们慢了不少，但还是有人认出了汪楠的身份。
在口口相传之下，场内的气氛渐渐变得骚动起来。
不同于刚刚小松美羽的话被拍到1亿时场间众人的反应，这次众人的反应是激动中夹在着恐慌。
透过层层记者，林旭隐约能看到在闪光灯下安坐在原位的汪楠，正满脸和善笑容地冲着记者们挥手致意。
颇有老戏骨的风范。
这正是林旭请汪楠来的原因。
一方面，由汪楠出手更容易精确把控住成交价。
另一方面，曾经的黑 道大佬现身拍卖会也是个能够吸引眼球的话题。
这帮财团既然要做大蛋糕，这种天上掉下来的热度没道理会错过，而且还会尽可能地将事情往正面的方向进行报道。
林旭也能从中收获到好处。
这件事一旦经由六大财团的手报道出去，他这一亿円的成交价就能够彻底做实了。
至少以后他万一真的对上了六大财团，对方没办法再拿今晚的事出来做文章。
想到此处，林旭的视线从被记者团团围住的汪楠身上移开，扬着嘴角转头看向了会场第一排。
早川叔叔，我这手学得还可以吧？
双方获利是这么用的吧？
林旭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坐在第一排的早川正。
他的目光被保安挡住了。
不知何时，会场里的保安已经聚集在了第一排的位置，组成人墙将坐在第一排的人和后面的人彻底隔绝了开来。
林旭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这帮有钱人还真是够惜命的。
明明有那么多保安，不派他们去围汪楠，反倒是把自己给围起来了吗？
场内因为汪楠的出现变得一片混乱，拍卖会险些要进行不下去了。
最终是馆方派人出面，和汪楠沟通，询问他愿不愿去独立休息室继续参与拍卖。
本来一口气只加价100万就让汪楠感觉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再加上他憋了一晚上没抽烟，早就不想在会场里继续待着了。
他欣然地点头同意了馆方的请求，跟着工作人员走出了会场。
汪楠这一走，原本还有些忌惮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场面变得更加喧闹。
大家都觉得今晚属实是来着了，不光见到了那么多明星、有钱人，亲自参与到了一个多亿的大项目里，还和曾经的黑 道大佬同坐在一个会场里。
这一晚上属实是不知道攒下了多少以后可以用作谈资的素材。
不管是之前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此刻都分享欲十足地和旁人聊起了天，完全失去了身为霓虹人该有的边界感。
原本挡在第一排背后充当人墙的保安在悄无声息间再次撤走，配合着台上的大谷椿香一起维持起了现场的秩序。
坐在第一排的大佬们再度恢复了风轻云淡的神色，仿佛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那般，自顾自地和身旁的人谈笑风生起来。
终于，经过了大谷椿香和保安们的共同努力，会场里渐渐恢复了秩序，人群中的议论声慢慢小了下来。
但众人脸上的兴奋之色丝毫未减。
在汪楠出场以后，现场没人再去质疑林旭这样一个从前籍籍无名的新人作品，凭什么能被拍到1亿円了。
别人还有可能是托，曾经的黑 道大佬总不能是托吧？
谁特么有资格请黑 道大佬来当托啊？
黑 道大佬都看上的画，就该值这个价！
一时间，林旭的名字被现场无数人深深刻印进了脑海。
黑 道大佬的认可给林旭镀上了一层传奇的色彩。
此时哪怕是再迟钝的人此刻都能够意识到，这个原本籍籍无名的中国留学生，很快就要变得声名鹊起了。
而他们更是在现场亲眼见证到了这决定性的一幕。
现场有不少人好似是把林旭的名字刻印进脑海还嫌不够，更是直接掏出手机上网发起了推特。
一时间现场已经没多少人的心思还在眼前的拍卖会上了。
台上的大谷椿香心情很是无奈。
她知道接下来恐怕不会有人继续出价了，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当前《王位》的竞拍价来到了1亿零100万，还有人要继续加价吗？”她开口问道。
现场没人举牌。
握着早川千夏手的林旭鼻间长舒了一口气，心想终于结束了。
他的注意力此刻全集中在大谷椿香身上，没注意到身旁的早川千夏默默地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手中的号码牌。
大谷椿香见状微微点头，早就料到会如此的她正要快速做完三次确认，落锤结束。
忽然见到场中有人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
“一亿一…一亿两千万。”
举牌的人语气怯生生的，有点像是刚刚的浅上怜子。
但听声音就知道并不是浅上怜子，因为说话那人声音很是软萌，说话时还隐约能听出一点关西腔。
高卷舞在犹豫过后终于出手了。
别人或许会顾及到汪楠的黑 道老大身份，但能让高卷舞感到害怕的只有浅上空。
既然浅上怜子不再继续举牌，高卷舞就没什么需要顾及的了。
大谷椿香看到场下居然还有人举牌，明显有些猝不及防。
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确认道：“321号是要继续加价吗？您的报价是…一亿两千万？”
拿着321号号码牌的高卷舞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她是第一次参加拍卖会，第一次举牌报价，报出来的还是她从先想都不敢想的天价，心情实在是非常忐忑。
“好的。”得到确认的大谷椿香长舒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321号出价一亿两千万，看来今晚的最高成交价要再次被刷新了。”
坐在第一排的前泽友作：“……”
丸辣。
全完啦。
今晚他亏大了。
前泽友作人都麻了。
今晚到底是咋回事啊？
东京收藏界怎么一下子冒出来了那么多个，他之前从来没见过的全新面孔啊！？
原本在大谷椿香竭尽全力控场下，依旧显得有些喧闹的会场，在一亿两千万的报价出现以后，忽然静得落针可闻。
这热闹就连今天晚上完全奔着看热闹来的人，都有点不太敢看了。
汪楠出过价以后，现场居然有人还敢继续出价的吗……
而且出价的还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姑娘。
姑娘你怎么那么勇啊？
是不是不知道汪楠是什么人？
而且你年纪看起来这么轻，为什么这么有钱啊？
……
林旭在听清高卷舞的声音以后，表情就陷入了迷茫。
怎么连高卷也……
林旭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想法了。
口袋里的手机猛地震动了一下。
想来应该是被请去休息室的汪楠给他发的消息，询问要不要继续竞价的。
林旭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掏口袋里的手机，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让汪楠继续竞价了。
高卷舞一出手就是一亿两千万，小松美羽那一亿一千万的成交价已经被彻底破了。
既然如此，汪楠出不出手好像也没多大区别了。
汪楠对别人好使，对高卷舞来说和个普通的路人也没多大区别，就算他继续加价，高卷舞大概也会接着跟上来。
林旭很清楚高卷舞手里的钱不止一亿两千万。
他也没办法像对浅上空那样，给高卷舞发消息让她别添乱。
毕竟高卷舞虽说算不上是正经画画粉，严格来说她应该算是林旭的“人粉”。
此刻出价，所报有的显然也不是像浅上空那种想要还他钱的想法。
她应该是真心实意想要买画的。
这样总归比林旭自己花钱找人买自己的画要好吧？
反正高卷舞今晚是变过装的，被拍到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就这么成交似乎也可以，省得再继续拉高成交价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此刻握着早川千夏手的林旭，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
要是让高卷舞，拿着跟自己合作开店赚来的钱买自己的画，林旭以后就更加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立场来面对她了。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不断震动，林旭的脑袋里的思绪依旧纷杂，台上的大谷椿香开始了确认倒数。
耳旁忽然有声音响起。
“旭君，我的手被握得…有点痛。”
林旭猛地回过神来，赶忙放松了自己握住早川千夏的那只手。
“弄疼你了吗？抱歉…我刚刚有点惊讶，没想到高卷竟然会出价。”他开口解释了一句。
“旭君很意外吗？”早川千夏明亮的双眸凝视着林旭的双眼。
“是啊。”林旭苦笑着摇摇头，“就连今晚过来的路上，我都没有察觉到她有这种打算。
“如果想要我的画就跟我说啊，我送她一副就是了，何必要出这么高的价格来拍呢？”
早川千夏垂下了眼眸，心说旭君没察觉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也能够理解舞小姐的心情。”她开口说道。
林旭闻言心中一慌，强行控制着握住早川千夏的那只手继续保持放松。
随就听早川千夏继续说道：“舞小姐，还有刚才的空小姐，今晚所做的正是之前旭君对她们做的事呀。
“旭君帮助舞小姐开了店，帮助空小姐找到了未来的方向，她们都很感激你。
“现在轮到旭君要成为画家了，她们当然也会想要帮助你走到更高的位置。”
林旭闻言微微愣神。
早川千夏的这个角度倒是让他心里轻松了不少，没有刚刚那么愧疚了。
他正想开口对早川千夏说一声谢谢。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面前的早川千夏抬头看向了台上，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
“两亿。”早川千夏握着林旭的那只手略微用力，口中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报价。
一时间现场众人皆惊，纷纷朝着早川千夏望去。
早已习惯了众人注视的早川千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神情自若地看着台上。
她今晚什么安排也没做，因为知道浅上空和高卷舞肯定会有所动作，从这场竞拍开始时，她就在等待着浅上空和高卷舞参与完竞价。
因为她担心自己一旦出手，浅上空和高卷舞就没有出价的机会了。
这是她给予浅上空和高卷舞的尊重。
现在两人都已经表现过了，该轮到她来收尾了。
早川千夏在现场所有人的震惊目光注视下——
其中包括不远处举着摄像机的记者。
坐在第一排的早川正、前泽友作、各家财团代表人。
还包括坐在他们周围的各位画家前辈。
也包括握着她手的林旭。
全场瞩目之下的早川千夏此刻眼中只有林旭。
她看向林旭轻声开口说道：
“从一年级下半学期开始，每次画画我都会坐在旭君旁边的位置。
“大学的这三年间，无论是旭君的绘画的技法，还是旭君对待绘画的态度，都让我学习到了很多。
“所以说起来我应该算是旭君的第一位粉丝。”
不管是浅上空对林旭的偿还也好，还是高卷舞对林旭的喜欢也罢，她们出价时怀着的心情早川千夏都能理解。
所以早川千夏给她们留下了展现出自己心情的机会。
但她认为林旭的画最终还是应该被真正欣赏他作品的粉丝买走。
所以现在该她出手了。
早川千夏报出“两亿”的价格以后，手中举着的号码牌并未落下，依旧维持着出价时的动作，平举在她的身前。
她在用行动告诉众人，接下来无论是谁来竞价，她都会一直跟价到底。
之前矢部沙惠在拍卖时展现出了点天灯的气势，但最终受限于个人财力，只得憾然退场。
而此刻的早川千夏则是真真正正地点起了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