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浅上空抿着小嘴，在心里默默腹诽着在她眼中仍旧和从前一样不够争气的高卷舞时，林旭也总算是透过了她背后浴室里那飘荡的朦胧雾气，看清了内部的景象。
林旭也总算是透过了她背后浴室里那飘荡的朦胧雾气，看清了内部的景象。
他看着浴室一角里，那上方不断有水流入，此刻已经被水灌满了大半的白瓷浴缸。
刚刚在林旭耳中还是隐隐约约的水声，仿佛在顷刻间便变得清晰了。
他遥望着浴缸中被浴盐染得花花绿绿，仿若他的调色盘般的水面，以及水面上不断蒸腾而起的雾气，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看着眼前的场景，浅上空刚刚躲在浴室里干什么这种问题，照理说林旭已经完全没必要开口问了。
可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林旭还是下意识地开口问了出来：“……你在干嘛呢？”
浅上空闻言眨了眨眼，语气理所当然中带着几分困惑答道：“我在接水准备泡澡呀！
“哥哥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这不是很明显吗？你没看出来？”
林旭：……
他当然看出来了。
可这不是在希望着是自己看错了吗！
这话他当然不会对浅上空说，只能干巴巴地转而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起来泡澡了？”
“也不算忽然想起来吧？”浅上空耸耸肩膀道，
“几天前我不是就和哥哥你说过，我有想要泡澡了吗？
“那天回家的时间太晚，没能泡上，转过天以后我又忘记了。
“今晚不是刚好说到，等到之后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吗？
“说得我突然就又想要泡澡了。
“正好哥哥这段时间也很辛苦。
“舞那边的事情也算是正式告一段落了吧？刚好也泡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
林旭听着浅上空的话，讷讷张开了口，却半响没能顺利说出话来。
糟、糟糕……
浅上空这语气太过自然，讲出来的话又那么的合情合理，搞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就在林旭心中茫然，努力想着应该如何回应浅上空的时候，对面的浅上空却完全没在期待林旭回话。
对面的浅上空却完全没在期待林旭回话。
她自顾自地对林旭说明过自己的想法，随后便转身重新走进了浴室。
浅上空来到浴缸旁边，看了眼在和林旭交谈过程中已经即将蓄满的水面，提前一步结束了注水，一边伸手进水中试着水温，一边扭头朝依旧站在浴室门口的林旭看去，口中脆声说道：
“呼——总算放满水了！
“哥哥你想先泡，还是后泡？我都可以。”
林旭：……
不是！
他还一句话没说呢啊……
怎么就进展到只能在，先泡和后泡这两个选项当中二选一的地步了！？
难道就没有第三个选项了吗！
别说，浅上空接下来还真给了林旭第三个选项。
“啊，对了。”浅上空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如果哥哥想要我陪你一起，我也没意见。”
反正这个家里的浴缸挺大的，同时装下两个人也绰绰有余，不然浅上空也不会等水注满等这么久。
浅上空刚刚在等着浴缸里的水接满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纳闷。
这间高级公寓林旭原本不是打算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的吗？
看房间里的各种布置，也大多是按照独居的标准进行的布置。
怎么偏偏就浴缸挑了个和她体型完全不符，个头那么大的呢？
总不能是林旭那时候就想好了，要跟她在这一起泡澡吧？
浅上空光是看刚刚她打开浴室的门，林旭就连忙闭眼的样子，也知道肯定不可能是因为这个。
所以她就很纳闷，林旭当初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才在打算送给她的公寓里放上了个这么大的浴缸。
实际上林旭哪里有什么考虑啊？
这浴缸完全就是他买这间公寓时自带的，当初买下公寓以后，他就只是让大岩哲平做了些独居方面的改造，除此之外他把心思都花在了软装挑家具上面，从来也没想过去适配浅上空的身材。
这公寓总共800多平，真要是把各种东西都按照浅上空那小矮子身材做一遍适配，那得空出来多大一块地方啊？
现在浅上空纯粹就是想得太多了。
也怪林旭他平日里考虑事情有些过分细致了，使得浅上空不管碰到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都觉得是林旭出于某些考虑才做出来的。
而在浅上空心里，那个无论大事小事，几乎方方面面都会考虑到的林旭，这时候脑袋里却是彻底变得空空如也。
虽说浅上空刚刚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着林旭的面讲了。
可是，开着车时听到浅上空对自己说什么他们两个一起泡澡，跟眼睁睁看着她站在雾气氤氲的浴室里，已经放好了热水的浴缸前讲出这种话，心里面产生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在前一种情况中，听到时会想，就算自己答应了，接下来还要回家，之后的一路上肯定会很尴尬，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回到家还得等水接好。
浅上空又不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她实际上脸皮薄着呢，这么长时间里，她要是突然间后悔，开口来一句“我刚刚和你开玩笑的”，那自己岂不是立马就要社死死透了……
诸如此类的顾虑与想法在林旭的脑子里不断冒出来。
不是说如果没有了这些顾虑，林旭就会果断点头同意浅上空的提议了。
实际上他在借着各种假设，不断给自己施加顾虑的方式，来阻止自己在脑袋里面胡思乱想，从而一再坚定自己的信念。
可换做此时，眼下的这种情境。
只要他现在点一点头，开口说上一声好，下一秒两人可就能一块儿泡在浴缸里了。
这种时候心里面承受的阻力，无疑是要比之前还在开车回家时小上了很多很多的。
或者说的更直白一些——现在他心里面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感觉更痒，口腔里口渴的感觉也是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尤其林旭还刚刚才欣赏完高卷舞发过来的大长腿照片，心里面的小火苗本就比正常时候还要旺盛几分。
但好在…也可能是可惜在，林旭脑中仍旧留存了一抹理智。
只要他内心还有一丝理智尚在，就绝逼不可能答应浅上空提出来的那些离谱提议。
一起泡澡林旭指定是不可能同意的。
而眼下这种局面，他要说不泡，同样也不现实。
上次浅上空说想要回家泡澡时，林旭就没说不行。
那时候他就找不出有理有据的拒绝理由，现在就更找不出站得住脚的理由来了。
蛮不讲理的强硬拒绝，只会暴露他内心的弱点。
以当下浅上空时不时就要对着他来上两句虎狼之词的形势，他是必须要一口咬死自己对浅上空那又短，关灯以后还完全分不清正反面的儿童身材，没有一丁点的兴趣。
一旦这条防线露出破绽，往后无论是两人之间的相处，还是他对浅上空的脱敏治疗，必然都会受到影响。
所以像轮流泡澡这种事，他还是尽可能倾向于表现出毫不在意为好。
虽然他心里面其实是挺在意的……
可能这种事在浅上空这个霓虹人看来没什么大不了。
但在林旭这个中国——尤其还是南方人看来，实在是没办法当成完全不必在意的平常事情来看待啊！
林旭没在国内上过大学，从小学到高中他因为每天放了学都要去画室画画，也是一天住校生都没当过。
对于在公共浴室洗澡的经验，全都是在来霓虹以后才产生的。
而以他前面几年里的经济拮据程度，这种经验自然不会有太多，也就是每年冬天会泡个那么一两次的温泉。
再之后那就是秘书馆了，不然秘书馆也不至于会给林旭留下那么深的印象不是？
然而也坏就坏在，秘书馆给林旭留下的印象与影响太过深刻。
才使得眼下他在说服自己接受这对霓虹人来说并不值得太多大惊小怪的习俗时，心里面的那关却格外得难以迈过。
自己到底是先泡，还是后泡呢……
林旭心中正纠结权衡着，等待了片刻没能等到他回应的浅上空，再一次开了口。
浅上空见林旭这么半天没说话，还以为林旭总算是对她刚刚提出来的一起泡澡的提议动心了，又不好意思承认。
于是她眼珠滴溜溜一转，决定再推林旭一把，又给林旭丢了两个选项过来：
“哥哥要是想一起的话，要不要穿泳衣，我也都可以。”
林旭闻言顿时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一起个屁！”他也不敢再继续纠结了，连忙开口做出了决定，“你先泡吧，我拍后面就好！”
“噢！”浅上空语气不爽地回了林旭一声，最后就不再说话，坐在浴缸的边沿噘着嘴看着门口的林旭。
林旭没搞懂浅上空这是什么意思，有些僵硬地站在浴室门口一动不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有一说一，虽然浅上空这小丫头的身材叫做一个平平无奇，但上帝在给她关上身材这扇窗的同时，把她长相的大门给打开的幅度也是相当放肆。
像这么坐在浴池边，穿着一身精致漂亮的小衣服和白色过膝袜，噘着嘴表情气鼓鼓地盯着别人看，哪怕现在抱一只刚满月的小奶猫过来，可爱程度都不见得能赢得了她。
“哥哥你还没看够吗？”浅上空不满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林旭的发呆，
“不是说让我先泡澡吗？
“还不把门关上，站在那里是想看我脱衣服吗？”
林旭：！？
合着浅上空是在等这个呢……
你倒是开口和我说一声啊！
林旭二话没说，果断“嘭”的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随着把浴室大门关上，眼前飘散的水雾迅速飘散，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滚烫的脸颊，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自己不争气，抿起嘴转身朝着客厅的方向走去。
重新坐在沙发上，林旭抄起桌上剩了一半的可乐昂头一饮而尽，总算感觉口腔里不再发干了。
而与此同时，浴室里坐在浴缸边沿的浅上空，也是默默用双手捂住了自己早已变得滚烫的脸。
真是的…哥哥这个讨厌的家伙……
就不能坦率一点吗？
当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当什么正人君子！
害得她一个女孩子，总是要主动开口说那样的话。
每次嘴里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她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复杂的好不好……
慢慢深吸了口气，浅上空不再多想，把手从脸颊上移开，开始脱起了腿上的过膝袜。
刚脱下一只袜子，她忽然间想起了什么，眉头又是一皱，小声嘀咕道：
“坏了，刚刚怎么就忘了让哥哥先过来帮我把袜子脱掉再出去呢？”
她后悔地跺跺脚，暗叹一声自己对于这种事情还是不够擅长。
咬着嘴唇站在浴缸边纠结了片刻，浅上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放弃了再跑出去找林旭的打算，继续自言自语道：“算了，还是下次再说吧……”
随后她便继续行动脱起了身上的衣服，片刻过后，浅上空终于如愿以偿地泡上了这个秋天的第一个澡。
虽说几天之前，浅上空在和林旭提出想要泡澡那时，确实存了一些无法言说的心思，但她内心之中想要泡澡的渴望同样是真实存在的。
在认识林旭之前，泡澡的时间一直都是她每天少有的，能够真正放松下来的时刻。
甚至在她和林旭搬到这个新家之前，泡澡也一直都是她不可或缺的重要放松方式，哪怕是和高卷舞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她每天晚上也都会花不少时间独自待在浴室。
也就是搬到新家以后，每晚都能和林旭一起睡觉了，她才对泡澡放松的需求减弱了不少。
可随着最近天气转冷，再加上感受到林旭因高卷舞的事情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浅上空受了林旭的影响，又发现自己帮不上忙，于是心中也感受到了一些压力，对于泡澡解压的需求便再一次被唤醒了。
同时也像她刚刚对林旭说的那样，她觉得林旭也需要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了。
可此刻躺进了浴缸，身体被温暖的热水完全包裹住的浅上空，心情却并未像从前那般完全放松下来。
她心中仍旧在想着关于林旭的事情。
浅上空很了解林旭，她清楚林旭对于这些天来与山口组交锋的过程并不觉得享受，只是需要一个成功的结果而已。
她同样也很清楚，这对于教导她创作，都是从教诲她画自己喜欢的东西开始的林旭来说，逼自己做这些他不享受的事，是多么的勉强自己。
“哎……”浅上空昂着头，透过弥散的雾气目光直直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叹。
“哥哥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学会，多为自己考虑一些啊……”
包括他硬要当正人君子也是。
明明自己每晚趁他睡着动手检查时，他的反应都不小。
自己也说过不介意他对自己做那种事了，怎么就非要逼自己忍耐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