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整，荒川区鹿岛学院。
浅上空独自坐在课桌前，无视了周围聊天的同学，一面小口吃着从学校小卖部买来的面包，一面低头刷着手机。
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去天台上面吃午餐的，因为最近的天气太热才留在了教室内。
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提醒，家庭群里有人说话。
浅上空顺手点开了消息提醒，看到了林旭刚刚发在群里的消息。
林旭：@所有人浅上、高卷，你们今天下午要不要来东京都美术馆竞个价？
浅上空三两口吃下手中的面包，双手打字在群里回复：“哥哥之前不是不让我们去帮忙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林旭：“谁说是让你们来帮忙的了？
“我这边需要的条件已经达成了，后天晚上要来参加拍卖会，千夏也是。
“所以这不是担心你们俩那晚自己在家无聊，想让你们一起过来凑凑热闹吗？”
浅上空小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打字道：“真的假的？哥哥的画已经被拍到100万了？想不到你还挺争气的嘛！”
林旭：“这才哪到哪啊？如果这种程度就让你感到惊讶，后天晚上怕是会被吓一大跳。
“我跟你讲，你哥马上就要出名了。
“而且说不定还是走在大街上都会被陌生人认出来的那种程度的出名。”
浅上空看到消息，不由撇了撇嘴，打字嘲讽道：“哦——看来哥哥是要放弃画画，转行出道当偶像了啊。”
林旭：“不信算了，懒得和你解释！回头你就知道了。下午你到底来不来美术馆啊？”
浅上空想也不想道：“当然去啊！”
林旭：“OK！那我在这附近等你，等你去过美术馆之后再陪我去趟美容院。
“我这都要出名了，你之前答应要帮我弄的新发型不能再拖了！”
浅上空：……
某人还天天嘲讽她偶像包袱重，明明自己的偶像包袱也没比她轻多少好吧？
浅上空无奈回道：“行吧……舞呢？”
“高卷现在可能没拿手机吧？你别管了，我去给她打电话。”林旭回道，“那就先说到这里，你放学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浅上空回复了最后一句，随后收起了手机，这才感觉到耳边不知何时起变得格外安静。
她抬头一看，身周偷瞄她的同学们赶忙收回了目光，装模做样地继续闲聊了起来。
刚才和哥哥发消息时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太过丰富了？
浅上空在心里想道。
管他呢，反正还有一个学期就要从高中毕业了。
另一边，坐在上野商业街一家餐厅里的林旭挂断了打给相模小五郎的电话，高卷舞那边他也通知完了。
收起手机，林旭抬头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早川千夏，语气认真道：“千夏，上午多谢你了。
“如果不是有你在，前泽友作肯定不会只提出那么一点条件的。”
早川千夏捋起鬓角的秀发，轻轻摇了摇头。
她并不认为林旭需要感谢她，上午的事说到底还是因她而起。
但这话说出来着实有些奇怪，说不清楚到底是在客气还是在吹嘘，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多说了。
她转而说道：“上午旭君对我说要上去和那些人交涉时，真的惊讶到我了……”
一般人面对上午那种情况，第一反应肯定是算了，甚至就连早川千夏心中产生的第一想法也是这个。
不过早川千夏会产生出这种想法的理由和一般人有些不一样。
一般人会退缩的理由大概是来人声势浩大。
而早川千夏却是因为她身为早川家的人，面对各家财团的代表人会有不一样的顾虑。
可林旭却就那么莽上去了，既没有在意来人的声势浩大，也没有顾及对方的身份。
虽然在林旭看来上午的交涉能够顺利，全是仰仗着早川千夏和她背后的早川正的身份，他自己只不过是扯着虎皮拉了张大棋。
可在早川千夏看来，如果没有林旭这一莽，顺利争取到了各家财团代表人的好感，那两个名额她们根本就不可能抢下来。
林旭把早川千夏的夸奖理解成了对他上午冲动的埋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咳咳，现在想来我当时确实冲动了。”
那群人声势浩大什么的他确实是不在意，这方面他早就锻炼出来了。
可那帮人的身份，林旭那不是不知道吗！
他要是知道那帮人的身份，顾虑比起早川千夏只多不少好不好？
“我当时还以为那群人都是前泽友作一家的呢……谁知道是那么老些财团一起来的啊？”他现在回想起来心情还是有些忐忑。
这个时间点他要是被三菱三井那帮子人盯上，形势就不单单是一句糟糕能概括的了。
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现在在那些财团眼里，林旭差不多已经和迅销集团绑在一起了，必然不会再对他产生太大的兴趣。
对他表现出很大很大兴趣的前泽友作又被他们合伙摆了一道，之后应该不会再对他产生多大兴趣了。
至于敌意——林旭在对方眼中还只是个小卡拉米，前泽友作虽然被摆了一道，但结果也依旧是赚的，远没到会对林旭产生出敌意的地步。
想到此处林旭默默叹了口气，感觉心有点累。
每一步都好像是在走钢丝一样。
“旭君怎么忽然叹起气了？”早川千夏关切道。
“没什么。”林旭摇了摇头，“……只是我之前从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形式以画家的身份出道。”
“旭君想象中出道的场景是什么样的？”早川千夏对此有些在意。
“我其实有想过很多种情况……”林旭有些不好意，“比如在东京艺大的买上展被经纪公司注意到，找上我签约，这应该算是最普遍的情况吧？
“除了这个之外，我还有想过自己参加个什么展出获了奖的情况。
“大概率会是欧洲的展出，那边不是关注环保的人比较多嘛，还有好多人吃素，我的作品或许能占到些便宜。
“但我又是中国人，获不了奖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我想象最多的还是一辈子都出道不了的情况……”
林旭又回想起刚才在美术馆里的经历，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随着“咔咔”快门声不断闪烁的相机闪光灯，以及手里举着话筒围上来的记者们……
简直比画展刚开始那天，小松美羽来的时候场面还要大。
他轻轻摇着头感慨道：“总之当前这种情况我连幻想都没幻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