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距曹无极杀楚铭的七日之约还有三天。
曹无极还未动手,但是楚望天派来的御史大夫陈希,已持圣上手谕,抵达安西。
听闻细作之言,楚铭有去过摘星阁,曹无极不但没有动手,反而毕恭毕敬地恭送楚铭,由此可见两人的关系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安西督抚府上,曹无极正在给手下安排三日后断水桥刺杀楚铭的细节,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喊。
“圣旨到!”
曹无极不禁皱了下眉头,匆匆带人出去迎接,待看到张公公旁边站着一个陈希,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曹督抚开国有功,管理安西境内安享太平,功不可没。郑体恤爱卿劳苦,特下设安西御史台,以陈希为御使大夫,辅佐曹督抚管理安西事务。钦此!”
随着圣旨念完,曹无极一双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那缝中射出一道冰冷的锋芒。
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伸手道:“臣,接旨。”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他深知这可不是什么体恤,而是赤果果地监视。
而且御史台也绝非‘辅助’,他有圣上手谕,甚至可以无条件剥夺督抚的军政管理权,这可是硬生生地给曹无极塞了一个爹!
曹无极不明白自己近些年对楚望天忠心耿耿,事必躬亲,何以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天降圣旨,直接来了这么一出,几乎是将他置于死地的重磅一拳!
昨日楚铭的话不自觉地在耳畔响起。
“曹督抚,只怕你等不到第七天杀我的时候了。”
心思稍微一转,曹无极便也猜到了几分,只怕楚望天突然下设安西御史台,跟楚铭脱不了干系。
如此想来,这楚铭委实可怕,区区十九岁的年纪,这心机手段,那是信手捏来。连楚望天都中了他的离间之计。
反观楚望天,则真是老了。
自己固守安西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天降一个安西御史台,简直就是把曹无极往死里逼,楚望天就没想过后果吗?
不,他想过。
他只是觉得,曹无极没那个胆量,敢反抗他的天子权威!
“曹大人,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幸会幸会。”陈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请陈大人多多照顾。”
“不敢当不敢当。”陈希眼珠子一转,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听说八皇子殿下昨日来摘星楼与曹大人喝过酒,我怎么未见到?”
“陈大人消息真灵通,未到洛州,就已知洛州之事。”曹无极同样含沙射影地说道。轻笑一声:“我确实与八殿下喝过酒,圣上给八殿下践行的时候是喝了三杯,下官人轻言微,只敢喝一杯。”
言外之意便是,与八殿下喝个酒怎么了?皇上也跟八殿下喝过酒,难不成他也是同党?
“那倒大可不必,喝酒嘛,当尽兴。”显然,陈希也明白这不是喝几杯的事,“不过曹大人,有些酒喝得,有些酒喝不得,小心有毒啊。”
说完,陈希脸上说不出的得意,也不经曹无极的同意,便带着手下,径直往安西督抚府走去。
见到陈希如此目中无人,曹无极气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御史台一旦设立,就从未有撤除的先例。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现在狐狸还没抓到手,已是惹得一身骚了。
曹无极眉头蹙到了一块,本来打算到断水桥再动手的他,此时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他必须尽快解决了楚铭,带着他的人头进京面圣。
这御史台,撤也得撤,不撤也得撤!
曹无极目光一横,喝道:“去,叫无法、无德过来。”
“是。”
“大哥!”很快,曹无德和曹无法赶了过来。
和之前的沉稳相比,曹无极此时变得前所未有的暴躁,怒道:“计划有变动,你二人马上去准备,出发陀螺山布下天罗地网,我现在就要取楚铭项上人头!”
听到曹无极终于答应动手,曹无德和曹无法皆是兴奋得摩拳擦掌起来,高兴道:“是,大哥,我们马上准备!”
待得二人离去,曹无极重重地叹了口气:“楚铭,虽然我承认你是个天纵之才,可惜你投错了胎!成为我曹无极的对手,只有一个字:死!”
另一边,楚铭的飞龙军西出洛州,却在城里留下了几个小兵。
看到朝廷钦差进了安西督抚府,小兵们立即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放出了信息。
很快,行走在山涧里的张坤接到洛州传来的消息,连忙大步追上楚铭:“殿下,后方传来的消息。”
楚铭打开看去。
只见上面只有两个字。
“鳖来。”
楚铭喜笑颜开。
果然,楚望天那皇帝老儿气量小如蝼蚁,明知是他用的离间计,还是明知故犯地派了御史台下来。
这一下估计要把曹无极气得暴跳如雷,如坐针毡了。
要是平心静气地跟曹无极这老狐狸斗,楚铭还真没什么胜算。但是在激怒的状态下,人的智商会大幅度下降,这个时候谁胜谁负,就说不准咯!
“王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到陀螺山?”
“还有两个时辰就到。”王进说道。
“嗯,不错,我们的行进速度很快。”楚铭想了想又问道:“魏将军他们呢?”
“魏将军刚才飞鸽传书过来,他们已经在前往陀螺山的另一条路径上布下埋伏。只等鱼儿上钩。”王进又说道。
“好。我们继续走。”
事实上,楚铭早已经把每一个细节都想得明明白白。
安西督抚主场作战,兵强马壮,无论如何都胜却他们飞龙军无数。所以硬拼是无论如何都敌不过的。
但是好就好在曹无极恃才傲物,非要等到第七日在断水桥与他决战,追求所谓的仪式感和征服的快.感!
可惜,他估计打死也想不到,朝廷下来的钦差会迫使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将战斗的地点从断水桥提前到陀螺山。
偏偏此时,他的两兄弟还在洛州,要前去陀螺山指挥作战,只能抄小路加速疾行,这就给了楚铭可以操作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