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4 到底谁的错
灵系小白2025-07-02 21:064,021

只是,可惜,有些善良的人,反而,很短命。

  刚子一直都很想跟方芳坦诚自己的心意,可是,当初,顾及到她全身心为考大学,担心自己突兀的表白会影响到对方的情绪,才忍了一年没有说。在刚子得知方芳考上遥河大学的那天,他的计算机培训班的课程也顺利结业了,原本想着去找方芳表白,可是,在出村口的火车道上,意外地救下了一个蹲在铁轨中、捡洋娃娃的小女孩儿。但是,他自己却不幸被卷到了车轮之下。被碾碎的,还有他为她准备的定情信物。

  方芳永远都不知道,这个是世界上,曾经有过一位心地那么好的大男孩儿,真心实意地喜欢着你、守护着她。那是,她呆在村子务农,他就有事没事去帮忙;她去县城工厂里做活,他就去那里当保安;她去参加成人高考,他也跟着一起读书、好好学习……如今,他已经不在她的身边已有五年了;她也已经结婚生子,甚至,多半时间里,她也逐渐快要忘记了“王刚”这个名字曾经存在过自己的生活之中。

  这些年里,杨洋对方芳的消息,也并不是音信全无的。或多或少,刚子和杨洋在网络上还是留有一些间歇性的短暂联络,每次,也都是报喜不报忧。对于,方芳参加成人高考的事情,刚子是故意没有提前透露给杨洋,因为,他也不太确定方芳是否真的能够考上——况且,还有,就是每次和杨洋提起方芳的事情的时候,刚子总是感觉杨洋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方芳的动态。多数情况下,杨洋只是会简简单单地回复“知道了”、“好好照顾她”。

  谁也无法体会,杨洋最真实的内心感受。只是,由于自己太过于自信和逞强,过分高估了学校领导的教学水平、成人家长们对自己子女的基本信任,同时,又低估了事情的后果,才导致了方芳退学之后更为悲哀的生活境况。杨洋与刚子有意避而不谈关于方芳更为详细的近况,在刚子的角度看来,或许是杨洋学业很忙无心顾暇与己没关的人和事;而,在杨洋的角度看来,主要是因为强烈的内疚和负罪感——如果,方芳过得越来越糟糕,他就会越来越认为,是自己当初唐突冒名承认和谎称早恋的行为,给她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时间永远都不可以倒退,生活永远都不可以重来。

  如果,可以从头活过,杨洋肯定不会再犯那样“愚蠢”的错误。当时,他明明知道是刘畅所为,可是,碍于听闻刘畅的父亲是有名的黑道村霸,担心其会在日后报复自己,所以,他存有那一点点的私心,在教导主任面前说了谎。当然,杨洋也一直对老师这个职业心有抵触,他认为,除了自己的一时冲动酿成大错,还有老师错误的教导方式。

  “方芳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如果,说她真的也犯了错,那么,只有一点,她交错了一个名叫‘刘畅’的朋友。”杨洋的日记本里如此写道,“我记得很清楚,自己提交书面检讨的一个星期之后,那天阴云密布,午后就开始大雨滂沱,直到放学的时候,也没有停。我被全校通报批评了。我真的做错了!我让全班的女同学都喜欢我,这是我的错;而,我却只承认了自己喜欢方芳,这是我的错;令所有同学都讨厌方芳,这是我的错;我居然还在人家的笔记本上,信誓旦旦地写下一句奇奇怪怪的‘私奔’宣言,也是我的错!”

  杨洋默读着自己以前的日记,感到又好笑、又苦涩:

  “早恋?我喜欢她,这也TMD算是早恋吗?在去教导主任办公室之前,她都还完全不知道‘我喜欢她’呢,我们恋什么了?况且,人家一直对我又没有什么超乎同学之外的非分之想!师范大学毕业的老师们,你们都是瞎子吗?还是傻子?要不然,你们就都是被言情泡沫剧荼毒的疯子!那么单纯的乡村小姑娘,那么善良的小女生……居然,被你们勒令退学了,这事情,怎么就演变成会了这个样子呢?都怪我,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和方芳有什么关系呢?可,方芳,我的确是个懦夫,我不敢承认自己所知道的全部真相……我以为,通过自己的微薄之力,可以保护你,没想到,最终却害了你。”

  “城里下雪了,好冷啊。还挺想出去推一个大雪人的!可是,这些天,老师们都像病态一样,所有科目都留了很多、很多的作业。感觉快要累死我们了!语文,每篇课文抄三遍;数学,每条公式定理,默写五行。我听说,班上的同学,有些人写不完的,都请家里的大人帮忙。还有些人偷工减料,抄课文的时候少炒两段,写公式的时候少写两个;在他们看来,反正,作业本千篇一律、一个班那么多人,老师也肯定不会逐行逐字地去检查。然而,我却没有弄虚作假。熬夜写作业,可以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远离那些繁重的家务活儿,再也听不见舅舅舅妈磨破嘴皮子的不停唠叨……挺好的!你呢,还好吗?”

  杨洋还是趁着晚上出去倒垃圾的功夫,在小区楼下堆了一个小雪人,用树枝刻了一个“方”字。他算了算时间,已经有四五个月没有见过方芳,也没有她的消息了。他甚至连打电话去方芳表哥家超市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白天里,只要在校园里、教室里听到有人提起“方芳”这个名字、甚至是“方”这个字,他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再招惹来那些同学多余的恶语和非议。

  时间,总是破解谣言、治愈创伤最好的药。

  但是,这事情已经时隔十五年有余了,每次杨洋翻到此处的时候,仍然会时常读不下去,心头总会疼得不行不行的。在小学后面剩下的两年班里,杨洋可谓是极度低迷着度过了自己童年时代人生的最低谷了。由于,没有能保住年级第一的地位,他经常因舅舅、舅妈“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而遭受各种惩罚;他也几乎感受不到来自自己原生家庭内部的精神支持,父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弟弟上。他也曾经面对着满满一洗脸盆的水,耳边充斥着父母严厉的责备声,而突然想到要自杀,比如,将自己整张脸完全憋在脸盆里数分钟,直到他感到窒息、耳鸣、眩晕,直到大脑缺氧、站不住、开始摇晃了……甚至,他居然看到了,那一日,晚霞之下,扎着马尾辫的方芳,转身回眸,朝着他灿烂地微笑,不时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杨洋,杨洋……

  杨洋考入初中之前,维持着自我封闭的状态长达两年之久;他也会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愿意与外界沟通,不喜欢和旁人多说半句话。他常常在书页边缘写道: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乎。也常常用这句话自勉、自励、自我安慰与疗愈。不过,有一次,他在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大声朗读课文的时候,由于,突然开始担心自己读得不够流利而会被同学们戳戳点点、嘲笑讽刺,就像担心再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自己早恋搞对象一样,而,浑身流汗、四肢麻木,声音变得瑟瑟发抖。幸得,下课铃声响起来了,他算得上是,暂时性地得到了身心上的些许解脱。不过,那一节课间的时候,他一个人跑在了那棵丁香树苗下,抱头呜咽哭泣了好一阵子,发泄完毕之后洗干净了脸,才肯回教室去继续上课。

  一个曾经平日里风光无限、自信满满的高材生,也有害怕、难过、悔恨的时候,他宁愿自己呆着,也不愿意和任何人倾诉苦闷。

  时间的长度和宽度,在孩子的眼睛里,都是无形之中被放大了数倍的。

  过了一年,春末夏初,学校操场周边的丁香花盛开了。

  杨洋已经成功恢复了班长的职务,他依然可以准确地识别出同学们的作业本,依然擅长模仿别人的笔迹。他依然热爱劳动、积极参加各种团体活动。只是,不像以前那么喜欢主动和别人说话了;不过,那些遇到困难的同学找他帮忙,他还是尽己所能地能帮就帮一把。比如,甚至有两三次,还帮助后进生充当了“家长”、替他们在那几个同学的作业本后面签了字。

  然而,他却好想好像,自己可以赶快从里毕业,永远地离开这个糟透了的是非之地啊!他来到那棵刻有他们俩名字的小树旁,发现,方芳的名字已经被人用小刀划乱了。不知道是谁那么“恨”她,再或者,是看不惯她的名字和杨洋的名字出现在一起吧。他已经无心追讨,那个背地里搞破坏的人究竟是谁了。毕竟,本来,方芳在那棵树上“乱刻乱画”的行为,也是违反校规的。

  杨洋倒是默默地感谢着,那个涂掉了“方芳”名字的人呢。他那一行为,反而,帮助“方芳”这两个字在杨洋的心头又加深了几分印记。

  此前,他们全班同学在学校后院种下的大萝卜,也到了丰收的日子。杨洋又被分配和刘畅一组拔萝卜,他拒绝了,自己重新调换了一下,去和刚子一组了。

  “怎么了?杨洋,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一个人吧?就因为,人家刘畅现在是全年第一名,抢了你的风头吗?”刚子只是和他开着玩笑。

  “闭嘴干活!”杨洋冷冷地低吼了一声。

  “难道,是因为方……”刚子只是试探了一下。

  杨洋拔腿就走,连头都没回。

  刚子抱着一个水灵灵的大白萝卜,一路追上去:“杨洋,杨大班长!刚才,都是我嘴贱!说者无心,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对了,方芳让我给你带好!”

  “你联系上她了?”杨洋听到了方芳的新消息,立即停住了脚步。

  刚子怀里的大萝卜正好顶到了杨洋的后背,把杨洋硌得生疼。“上个周末,我帮我爸运冬菜,去集市上卖……”

  “说重点!”杨洋像是在命令。

  “喔!好的,遵命!说重点!那么,重点来了。就是,我在路过方芳他们家那个村口的时候,正好碰到她也去集市,就说了两句话!”刚子没有完全说实话。那一天,他确实见到了方芳,但绝不是碰巧“路过”,而是刻意等待了很长时间。每个月初一、十五,乡村大集,家家必去。他也不是单单只和她“说两句话”,两个人可是聊了好长一会儿。

  “然后呢?”杨洋看着刚子抱着那个大萝卜气喘吁吁着很吃力的样子,他直接从对方的怀里抢过来,“边走边说吧!”

  “嗯!”刚子也跟着杨洋往学校食堂仓库的方向走去,“然后?然后,说到你的时候,她就让我给你带声好!”

  “你们俩,都说到我什么?”杨洋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我就说,你又当班长了,而且,今年,又被大家评选为三好学生、优秀干部了!”刚子吧啦吧啦地说起没完了,其余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八卦小事儿。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看出来了!你关心她!”刚子拍了一下杨洋的肩膀,差一点打掉了杨洋手中的萝卜。

  杨洋瞪了他一眼:“说正经的!别总动手动脚的!”

  “最近一年,她一直呆在家里干农活,个子长高了,也胖了一点儿;不过,皮肤晒得黑了些。”

  “你观察得还挺仔细啊!”杨洋说完,接着问道,“对了,难道,她,一直没上学吗?”

  刚子摇了摇头:“据说,没有!她家条件不是特别好,这一年,庄家又欠收!而且,她下面还有个弟弟呢。重男轻女,你懂的!”

  “我也有个弟弟啊!那又怎么了呢?再穷,她爸妈也得让她上学啊!”杨洋一脸愁眉不展,着急上火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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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向晨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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