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旁边的客舱墙壁里,时不时地,间断着传来了胡薇薇发出的轻微呢喃声。看来,新的一年,这海面上的第一个日出,她已经准备好了,要与贾方戈一同欣赏了。
然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的荆晶,越听越倍感尴尬,只得小心翼翼地问着对床的小老板:“程枫,你,睡了吗?”
“还没!”棘子成枕着自己交叉在脑后的双手,一听到荆晶的问话,便顿时睁开了一直闭目眼神着的双眸,毫无焦点地盯着头顶的一大片天花板,“有什么事吗?”
此时,整个游艇内外各处,就好像是,同时都为他们俩的对白切换到“静音”的状态似的。在这个只有他和她的小房间里,仿佛就连对方的呼吸,也能够听得如此清晰。
“那个,你,要是不那么困的话,我们一起再去甲板坐坐、喝点东西吧?夜宵的时候,我吃的不多,现在有点饿了!”荆晶有效地控制着自己的音量,生怕会影响到两边客舱里正在“活动”着的两对小情侣们。
声波,和光路是类似的,在通道介质中,是双向可逆的。
既然,荆晶他们大致上可以听到胡薇薇与贾方戈动作进行中的模糊声音,自然,左手边客舱里的胡薇跟贾方戈、右手边客舱里的黄豆豆跟许珂肯定也是能够听到荆晶这间屋子里的一些动静的,包括稍微大一点声的讲话。
“好!”棘子成想都没有多想,便立即答应了。
几分钟前,一直聆听着隔壁音效bi真的“现场zhi播”,他也很难再抑制住自己理智的身心了。若不是,荆晶主动提出了新的建议,他也正有此意邀约她一同出门。否则的话,恐怕,等不了多久,他也要会情不自禁地扑上她的那一边床榻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从各自的单人床上起了身来,默契地相视一笑。刚才,进屋的时候,彼此也都是和衣而窝,所以,简单整理之后,随手加了一件厚外套,重新先后走出了休息室。
他帮她热了一杯鲜牛奶,正如,多年前,两个人曾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共同养成的习惯那样。
“程枫,‘他’,真的,会回来吗?”荆晶双手捧着热乎乎的奶杯,贴近自己的鼻尖,闭上双眼,使劲儿地嗅了一大团的奶香热气。
仿佛,它们是带着棘子成所独有的味道,一并沁入了她的鼻腔、胸腔和全身每个苏醒着的细胞中。
“既然,‘他’都说了,让我们等‘他’,我想,‘他’已经在开始准备回归的行程计划了吧?!”棘子成在替那个“身居远处”、要不可见的、虚无缥缈的自己表达着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他却没有明确回来的具体时间。”
“等这一场超强的台风过后,他们那边的通讯恢复了,我们再问问他!”
“我有点担心,万一……万一,‘他’再也回不来了……”
“晶儿!你听我说……”棘子成面对她,搂紧她的双臂,“相信我,更要相信‘他’,‘他’一定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的!如果,有一天,他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原因,再也无法回到境内,哪怕,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带着你一起,找到他!”
“地球那么大,怎么找啊?”
棘子成半开玩笑着,回答道:“把‘晶心之恋’开到全球各地、无处不在!比肯德德、麦当当的门店还要多,遍地都是,只要,他活着,就肯定要出门买东西吃!到时候,我们把印有他个人照片的大海报贴在所有门店里……让全世界的人,帮我们一起找他!”
“可是,你先前不是还说,为了安全起见,他的行踪,一直都是不为人知的吗?”荆晶反问道,“那么大张旗鼓地满世界找人,岂不是,会反而害他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了!?”
“晶儿,可以告诉我吗?你为什么那么爱他?”
“嗯?”荆晶怔了一下,“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爱?对啊……没错。她是爱棘子成的,都爱了整整十年了……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当面告诉他,自己深爱着他。
“不需要吗?”棘子成微笑着,和她一起反复“套路”起那一组介于理性与非理性之间的经典台词对白。
十三多年前,最最开始,棘子成关注她、照料她,是需要理由的;可是,后来,时间一长,就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或许,就连“习惯”本身,就是“爱”的理由之一吧!
陈子木在醉酒沉睡了几个小时之后,也因为肚皮空空而被饿醒了,走出自己的客舱来,到了茶歇区,在剩下来的食物中,寻找着自己最喜欢吃的。正巧,撞见了坐在甲板上闲聊的棘子成和荆晶。他搬了一把椅子出来,过去和他们凑齐了热闹。
“子木学长,这么快,你就已经完全醒酒吗?”荆晶第一句便问道。
“众人皆醉我独醒啊!”
棘子成望着发型凌乱、睡眼惺忪的陈子木,却说:“你独醒?不像!我看你,现在是,半梦半醒吧?”
“为什么你们俩人有热牛奶喝,我却只能喝冰咖啡呢?”陈子木伸手摸了摸荆晶眼前的半杯牛奶。
“我去帮你热一些吧!”荆晶站了起来,正要走回船舱内。
棘子成拉着她的手腕:“他,一个手脚健全的大男人,让他自己去弄!”
荆晶却依然坚持着:“你不都说他现在半梦半醒着呢吗!况且,这一阵子,他一直都在通帝城出差,也十分辛苦!我服务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们晶儿宝贝,最暖心啦!”陈子木努起自己的嘴唇来,对着已经离开座椅的荆晶做出了一个飞吻亲亲的动作。
“陈子木,干脆,醉死你、懒死你算了!”棘子成使劲儿着,重重地锤了陈子木的肩膀两下。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真相啊?”陈子木话锋一转,指了指荆晶进屋的背影,非常认真严肃地问道。
“等咱们这一季的任务完成之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