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艳阳普照。海滨城市的天气,总是比女生的脾气还要更加善变一些。
通帝城的大街小巷上张灯结彩着,但,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明显少了很多。
陈子木跟着贾氏兄弟的车,和谭樱、胡薇薇出发去海边的游艇港口了。
棘子成开车带着荆晶,前去通帝大学校门口附近的家属区公寓楼下,接黄豆豆和许珂。
黄豆豆还没有收拾完毕,便直接邀请他们俩上楼来认认门、到屋里歇歇脚、聊会儿天。
“你们俩,谁信fo吗?”荆晶浏览着小书架里摆放着的各种版本和不同分类的fo经和教义。
许珂沏了一壶茶,倒了四杯,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现在,什么都信!”
他学了四年金融工程,毕业之前,由于专业课成绩差了2分,而考研失败。紧接着,又尝试过参加了一届地区gong务员考试,笔试、面试都过了,可是,最后的总分,没有能够挤进限制的名额内,只得再一次遗憾地落榜了。
那个时候,连给自己整理沮丧心绪的时间都没有,许珂便开始马不停蹄地赶着去参加各种线下的双选招聘会,在各大求职网站上四处投递着电子版的简历。辗转多日后,他意外地收到了一家外资银行校招的入职Offer。但是,对方提供的岗位和薪酬,他都不是很满意,就直接拒收了。最后,他决定选择加入一家刚刚起步不久的中小型金融科技创新企业。
棘子成微笑而客气着,点了一下头,向正在给自己递过来茶杯的许珂致谢着,并同时反问道。“噢?你说,自己什么都信?为什么?”
“世界上,有很多问题,以现在人类的科学水平,是解释不了、也解决不了的。”许珂起身走进厨房,端来黄豆豆提前准备好的西瓜和水果拼盘,“晶儿,西瓜不是冰镇的,可能不太解暑。但,女生最好不要吃生冷的食物,对你们的身体不好。我总说豆豆,可,她就是执拗、不听劝!现在,一到生理期,就会肚子痛!”
茶几旁边,坐在沙发里的棘子成,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笑而不语地品着清茶。
荆晶看着许珂身后、从厨房里跟着他走出来的黄豆豆手中还捧着干果拼盘,马上上前帮忙,贴近她,小声地问道:“豆豆,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家的小珂哥哥,多会心疼人啊,连你每次痛经都知道。”
“是啊,我现在真的挺幸福的!”黄豆豆路过书架的时候,还特意指给她看,“晶晶姐,你瞧,那些中医理疗的书,也是他为了照顾我,平日学习用的。每个月那几天之前,他都会记得,提前帮我煮好热乎乎的姜糖水,送到我学校的宿舍楼下,让我上课带着喝。”
“如果,菲菲姐知道,你这个小妮子,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她也一定会非常开心的!”荆晶拉着黄豆豆坐了下来。
黄豆豆下意识地好奇着,多打量了棘子成几眼:“J-J总,咱们俩,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比如,遥河城?”
“有吗?我记不得了!”这种谎话,棘子成已经对很多人,说过无数遍了,早就熟练地对答如流着,和真话一样一样的了。
十年前,棘子成在离开遥河城之前,的确去过遥河福利院,找过荆晶的;然而,当时,两个人错过了,没有见上面,那也是荆晶一直以为棘子成是不辞而别的。他是见过黄豆豆、黄菲菲的,可是,那时,他们几个人都还只是孩子。棘子成认为,她们是肯定不会记得自己的。
“噢!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不好意思,J-J总!”
“豆豆,别总是‘总’、‘总’的。你可以跟晶儿一样,叫我‘程枫’。”
“好!那,枫哥哥,你是在哪里读的大学啊?”
“不在境内,是海外的一所很普通的院校,不值一提啦!”棘子成并不想向其他人透露更多有关于自己过去十年的经历。
“老许,听说,你公务yuan考试成绩很不错啊,后来,为什么没进去呢?”
“你一定想象不到,那里面也有业内的潜规则吧?”许珂的语气,变得沉了下来,“当时,我的笔试分数是所有候选人里的第二名,但,面试的分数,不算太理想。”
荆晶十分困惑地追问着:“怎么回事?”
“在那一行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尊师重道、论资排辈,‘站对位置’,的确是很重要的啊。我特别后悔,没有提前调查一下当天面试的面试官都是谁。听说,笔试成绩前二十名里,一大半的候选人,都曾经带了很重的礼品和现金,依次登门拜访啊。”
“面个试,还要提前找组织‘站队’吗?”荆晶简直难以想象。
“所以,当时,我就劝他,像咱们这种从福利院长大起来的、‘六根清净’的孩子,就别跟着那些人去蹚那一波浑水了!晶晶姐,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还挺有道理的?”
荆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那个圈子里的人,也不都是有背景、有家世的吧?”
“嗯!”许珂表示认同,接着补充道,“只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的人,能够成功入选的概率太低、太低了!咱们那个时候,都以为高考是一座独木桥吧?但是,你若参加完公考,就知道,2000:1的淘汰率,是多么可怕了!”
“我就说,最后通过的那个人,那就是拎着重金礼品盒、踩着另外一千九百九十九条‘尸体’过河的。”黄豆豆给荆晶剥了一些碟她此前很喜欢吃的花生豆和开心果,再次起身,“晶晶姐,枫哥哥,你们先吃点儿!我去收拾一下行李,咱们十五分钟后,可以出发!”
“好的!”
见黄豆豆进了卧室,许珂才继续分享着自己公考的另一层体会:“其实,也没有豆豆说的那么惨烈和悲壮;我就觉得,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如此‘优雅’地被guan场上的人那样鄙视过,而已。这辈子,有一次体验,就够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