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荆晶和黄菲菲参加了王院长的葬礼。
在遥河东郊的殡仪馆礼堂主厅里,挤满了前来为她送葬和吊唁的人,大多数是曾经在福利院生活过、如今正在外面读书或是已经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的“孩子”们,有些是她多年的老友和长期的合作伙伴,有些是曾经为福利院提供资助的社会爱心人士,还有,一些是关注遥河城公共福利事业发展的企业家、官元和媒体记者。
王院长的骨灰被安葬后,人潮正在慢慢地移出墓园。
一身黑色西装的黄菲菲左手挽着从同一家店铺租来相同款式套装的黄豆豆,右手挽着荆晶,她发现荆晶频频地回头,便问:“晶晶,你看什么呢?”
黄豆豆听着菲菲姐这么问道,她也下意识地随着荆晶回头看了看。
荆晶转过身来,黑色墨镜后面藏着她红肿的眼睛,声音有点啥呀着回答着:“认错人了。”
从葬礼开始到结束的时候,她总是觉得好像有一个长得特别像棘子成的男生一直在人群中望着自己。可是,每次仔细去找寻那个面孔的时候,却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秦明轩提前去停车场取了车出来。他深知,王院长的死,对荆晶的打击很大,并不比当初她二伯父在精神专科医院里离奇暴毙带来的伤楚少几分。
她越是在人前掩饰和压抑自己的眼泪,就越会在独自无眠的深夜里失声痛哭。
在理性思维的层面,相比荆晶和豆豆而言,毕竟黄菲菲要年长两岁,显得更为成熟、沉稳,她要比她们认识王院长的时间更久一点、感情更深;她在得知噩耗之后,也是断断续续地哭了三天三夜,但,当她亲见王院长已经开始沉眠于地下的那一刻,她彻底释然了。
回到遥河大学,荆晶发现,整个校园的上空,天气的颜色,一直都是雾蒙蒙的。
在接下来的四个星期里,她依然照常,会坐在她和苏小犀常去的那间自习室里那个少有人来的长书桌边“老地方”。可,却始终没有再见苏小犀来过这里。
有时,荆晶会在整整一个下午,呆呆地望着,自习室窗外的世界,由明变暗,直到深沉至黑的夜来临而无言以对。
她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死亡的荆棘,束着我们每个人!只有死亡,才是对每个人最公平的礼遇吧?不分肤色种族地域、不分出身贫富贵贱、不分此前……”
所以,她自己这个“苦色的荆棘”的网名,是如此地恰如其分吧。
“在万紫千红、千奇百态的多彩缤纷中,你是否见过这种叫“苦色”的颜色?”
在网络世界里,对那些主动加自己为好友的陌生人,问着这个相同的问题!
是啊,生活中的一部分,是美丽的、夺目的、绚烂的……
而,还有另一部分,它苦得让人什么都说不出来,却又让人看不见、摸不着、闻不到,甚至,感知不出来它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一种颜色!
同时,苦色,又有着别样的魅力,可能,就是因为它抽象得令人无法描绘,它才会让我们更加敬畏生命、更加热爱生活。
能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