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荆晶本来是很想去的,至少在那里,可以比在自己的班级里更安全一点、更开心一点。
但是,前两天晚上,因为在家里厨房刷碗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白瓷的碟子,她的手臂上又被她的二大伯母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早自习默写课文的时候,她的两只手还有点疼地一直在发抖呢。
后来,又听说刘韬先报了名,荆晶也就自然而然地打消了参加手工活动的这个念头。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非常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班主任竟然会特意点了她的名,给她补报上去。
此前,班主任每每单独检查荆晶的作业时,第一句话往往就是怒气斥责她写的字像是蟑螂爬一样。现在怎么会,将荆晶一口就归到了“能工善匠”、“心灵手巧”的“好”学生行列了呢?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让她头悬梁、锥刺股地好好认真学习吗?
午休时分,四年十班的教室里没什么人在。
棘子成回来取篮球的时候,恰巧瞧见荆晶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响地默默啃着手里的馒头和榨菜,他便凑了过来。
“听说今天下午,你们就要集体去体育馆里做手工活儿了。工作量很大啊!很费体力的。中午,你就吃这个啊?”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对荆晶说,这些东西不应该是人吃的东西似的。可,实际上,他是在心疼她。
荆晶已经很久没有和棘子成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说话了,她竟然有点不适应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最喜欢吃白面馒头了!小时候,在荆村,还吃不上呢。”
她是在和他开玩笑吗?
那么,再或者,她刚刚是在故意说谎,气他多日未曾主动靠近她、和她说说话、关心关心她吧?
爷爷活着的时候,可曾经让她有过吃不上白面馒头的时日呢?
村里的童年,日子虽过得有些清淡,但却顿顿丰衣足食,要不她怎会在入学第一天就那么大的力气将秦明轩一拳击倒,可见平日里给她提供身体正常发育的食物和营养,肯定是足足够够的;而且,她一直坐在班里的最后一排,原因不仅是她学习成绩确实令人堪忧、班主任实在懒得管她,更主要的是,她的个头比大多数城区里的小女生还要高出小半头。
可,反而,她是来了遥河城里,跟着二大伯一家人一起生活后,身子骨才变得越来越瘦,主要是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周末早起晚睡要做手工活。
很早之前,大张就曾经帮助棘子成小少爷仔细调查过,从荆晶出生以来的十年里,她在荆村到底是如何生活过来的。
确实,正如秦明轩在开学第一天所说的那样,那个荆村,从村外人看来,的确是遥河城所管辖区域范围内、经济水平最落后的一个穷困村子。但是,深居其中的时候,才能体会到他们的民风淳朴、门不闭户,大都过着家家耕者有其田、自给自足、以物易物的类似古代传统农业贸易的生活方式。
不过,此刻,见着她对着白馒头夹咸菜,也能够如此这般狼吞虎咽,棘子成倒是开始怀疑了,大张此前的调查报告里是不是掺了什么水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