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仪张了张嘴,而后点头:“没错,陈敬贤是与我说过一些,我又自己猜测了一部分。”
“哦。”宋湛溪恍然,似笑非笑,“那陈敬贤还真是和你推心置腹啊,朝堂之事都与你说。”
周仪总觉得这话有些酸。
于是她笑眯眯地看着宋湛溪:“王爷这是吃醋了?”
“可笑。”宋湛溪冷嗤一声,别过眼懒得看她,“陈敬贤还与你说过什么?阿喜家人的下落也是他告诉你的?”
“是呀。除此之外他还说王爷您人中龙凤,有经世之才,他日定当居功甚伟,名留青史。”
“是吗?”宋湛溪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忽然凑近她,“这话是他说的?还是你说的?”
周仪后仰,眨了眨眼。
“不过我倒是好奇。”她倏然话锋一转,“要是今日我也被抓去大牢,王爷您该如何扭转乾坤?”
“本王自然有办法。”
“什么办法?”
宋湛溪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本王现在告诉你,再任由你哪天去告诉陈敬贤,把本王给卖了? ”
周仪无语:“你不信任我就算了,倒也不必把我想得这么卑鄙。”
宋湛溪哼笑一声,起身。
“今日你辛苦了。”他道,“好好休息,明日出宫。”
周仪看着他的背影,想到自己刚才和他说恒亲王和江义那些事情的时候,他没有多惊讶,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淡然模样。
看来他早就知道了恒亲王的野心,对他有所怀疑了。
周仪想,要是这一世能早些将恒亲王的势力瓦解,宋湛溪就不会像上一世那么辛苦了。
是夜,周仪做了一个梦。
她在陈敬贤的状元府里,因为恒亲王和陈敬贤交好,时常前去。而恒亲王每次去,陈敬贤都会让她陪坐,给恒亲王倒酒。
她对陈敬贤说恒亲王的眼神让她害怕,陈敬贤却说那是欣赏的眼神,让她不要多想。还说恒亲王势大力强,一定要好好拉拢,才能前途无量。
为了陈敬贤的前途,她听信他的安排。
后来她被丢到了窑子里,还遇见了恒亲王。
她那时还天真地让恒亲王找陈敬贤来救她,恒亲王却要亲自赎她。她便醒悟,恒亲王对她根本不是什么欣赏,他就是看上了她,想要占有她。
她抵死不从,从二楼跳了下去摔了个半死。恒亲王觉得晦气,当时没再强迫她。
她从剧痛中醒来,瞪眼望着床顶,剧烈喘息。
前世的种种使她心跳飞快,周身冷汗。
外边天光大亮,阳光穿透菱窗照耀进来,分割成整齐的格子投在光洁地面上。
外公已经被晟帝派人传去了太极殿,周仪饭后闲来无事,准备去找他。
才跨过高高的门槛,迎面走来一人。她脚步一顿,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双手倏然紧握成拳。
来人身姿清瘦,面容温和。脸颊偏长,双目炯炯有光。他的唇角微微翘起,即便没有表情,也让人觉得他好似在笑,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温润感。
红色的官服尊贵威仪,给他儒雅温和的面容增添了不少贵气。他身上没有半分昔日寒门学子的质朴,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官家少爷。
昨天在梦中折磨了她一晚上的人——新科状元陈敬贤。
“湘湘!”陈敬贤笑容惊喜,握住了她的手,连声道,“湘湘,你还好吗?昨天听闻你出事,我担心急了!”
周仪抬脚,在他的云纹皂靴上狠狠一踩,陈敬贤立刻松开了她,吃痛地抱住了脚。
周仪后退两步,用力在自己身上拍了拍,像是沾上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
陈敬贤蹲在地上,深觉自己脚趾就要断掉。他仰头看着周仪,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湘湘,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上次一剑还没把你刺清醒是吗?”周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离老子远点,不知道吗?”
陈敬贤的确没有被她一剑给刺清醒,反而被她刺得愈发的糊涂了。
因为他实在想不通她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这段时间卧床养伤,他将自己和周仪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都在脑中过了一遍,想到他们大婚那天,她出嫁的时候都是欣喜幸福的。
然而被明王抢婚后,她怎么忽然就反常了呢?
甚至还编出一些谎言来帮着明王诬陷他。竟然说抢婚是他的阴谋?要不是她那些谎话,明王早就被弹劾了。
最好的解释就是,她被明王给威胁了。
思及此,陈敬贤起身握住了她的肩:“湘湘,你若是被明王给胁迫了,你只管说出来!!你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如何能保护你,如何能帮到你呢?只要你说出难处,我拼了这条命都会解救你!!”
周仪就快吐了。
“他没有威胁我,是我心甘情愿的。”周仪隔开陈敬贤的手,转身欲走。
却听他道:“心甘情愿?那你知道他要娶正妃了吗?襄国公府的嫡小姐,下月中秋和太后回宫后就会被赐婚为明王妃,你要一辈子都当一个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