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捡着了,要不是急着出租,我都不能答应一千块钱给你,你看这个墙老厚了,冬天不烧暖气都老暖和了!”中年女人笑吟吟地数着一叠现金。
孙涵冷着脸看着女人,语气冰冷,在下逐客令,“还有别的事儿吗?”
中年女人瞬间明白了孙涵的意思,她乐不颠地拿着钱快步走,生怕这个冤大头反应过来,不租了。
“没别的事儿了,你遇到啥事儿就联系我,别客气啊!”女人一边说,一边走出院子。
孙涵毫不客气地把院子大门反锁,他从裤兜里掏出电子烟狠吸了一口,拎起门口的皮箱走进四合院,将箱子摊开在大堂。
男人从箱子里把各种监听偷窥设备都拿出来,摆在茶几上,随后在卧室的门上挂上了两个挂钩,连接了一根线。
他将四张照片依次用夹子挂在上面,分别是南星、李昊、吴振、鲁宁。
其中,鲁宁的照片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站在照片前面,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仿佛是下定了什么主意。
他拿出手机,给熟悉的人打去了电话。
南星清冷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我弟弟的车祸是不是你干的?”
“你好,我们这边是顺丰快递,有你的快件。”孙涵没有接南星的话茬,但他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心情。
南星把手机从耳边移到眼前,看着随机生成的系统号码,皱着眉头重新对着话筒说道:“放在快递柜就好了。”
她中断对话,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查看翟阔的出租车。
她顶着刮皮的冷风,用手摩擦着出租车的外身,希望找到人为的痕迹。
车门受挫最严重,门上大片剐蹭痕迹,中心已经凹陷,看来是遭受过猛烈撞击。
她回忆着翟阔的话,案发当天,他的车门无缘无故地竟然自己打开了,他吓了一跳,猛地刹车,却撞上了护栏,脚被创了一下。
虽然事后交警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但南星想起那个人发的短信,始终认定这个和韦东脱不了关系。
“一定有问题。”她自言自语道,语气坚定。
她用奇怪的姿势钻进驾驶位,她仿照着翟阔的样子开车,隐隐地感受到哪里不对劲,她趴在地上仔细看着油门附近的地方。
她把手伸进去仔细抚摸着,在油门附近发现了一根两厘米长的鱼线。
鱼线已经失去了弹性,呈现了波浪形,其中一端呈现干净利落的切口,看来是为了快速清理现场割断的。
“鱼线应该是用来连接油门和车门的……他踩油门的时候,启动装置,导致车门打开……然后出事……”
南星梳理着大脑的信息,虽然眼下无法抓到凶手,但鱼线已经可以证明的确有人在害翟阔。
手机忽然震动,她掏出手机发现是翟阔打来的。
“姐,找到你皮包了吗?”
其实南星只是找个由头过来看车而已,她假装拿到了不存在的包,糊弄过去了翟阔。
“你车停在这边,是怎么去的医院?”
“我当时就站不起来了,有个热心人直接打的120,把我送上救护车,车门都是他帮我关的。”
南星心里有了答案,怪不得现场收拾的这么好,凶手肯定就躲在人群中,假装热心人帮他叫救护车,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收拾现场。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翟阔停顿了一下,陷入回忆,“天挺冷的,那个人也包裹得挺严实的,再加上我当时就只顾着疼,没在乎那么多。哦对,我当时害怕他偷东西,招呼了他一下,让他赶紧把车门给我关上。咋地了,这么防备,还是少东西了?”
“没有,就是纯粹是好奇车撞的这么厉害,你怎么去的医院。哦对了,你车上没有行车记录仪吗?”
“没有,挺贵的,也觉得没必要,就一直没买,结果这次不就出事儿了,看来还是要买一个。”翟阔说道。
“我给你买吧。”
应付完翟阔,南星便在网上给他的车买了个行车记录仪。
对方太会伪装自己不说,还会躲避监控摄像头,如果自己再不做防备,完全防不住。
南星不打算报警,对方的报复是有目的而来的,若是顺着这条线寻找作案动机,那件隐藏了十几年的事情就要被重提。
这么算来,翟山和翟阔的车祸,本就该她出钱。
她惹出来的事情,自然要她承担。
想起李昊的母亲如今也出了车祸,还在住院,她意识到对方可能已经调查出了韦东死亡所牵连到的所有人。
昨晚的照片从她眼前闪现,她犹豫片刻,找班长张珍要了吴振现在的电话,然后打了过去。
“蚂蚁搬家公司,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南星犹豫片刻,语气轻柔,“是我,南星。”
吴振没有想到是南星打过来的,停顿了两秒后,南星听到那边传来了火机打火的声音。
“这是我工作电话,我一会儿把我私人号码短信发你。”
“嗯。”
南星关上出租车的车门,她紧了紧围脖,脑袋里想着怎么组织言语,许久后才发出轻柔的声音,“你……还记得韦东吗?”
长久的沉默让南星误以为对方挂断了电话,她轻声问道:“你还在吗?”
“还在。”
吴振吐了一口烟,语气轻松,“我已经对不上脸了,时间好久了,过去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若是以前,吴振是否撒谎,南星都可以看得出来,可现在他变化太多,变得和记忆中截然不同,她已经看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
他们中间隔着十四年的时光,这期间,他们完全没有联系过。准确来说,是南星没有联系过他们,她完全割舍下白城这块腐肉,哪怕上面还连着她真的血肉。
完全失去语言能力的南星,只能说着最直白的话,她深吸了一口气,坦然问道:“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
“我对你说的话太多了,哪一句?”
“可以替我杀人那一句。”
他们已经不是少年,这种话带来的只有羞耻和尴尬。
吴振一声轻笑,让南星彻底后悔说出这句话。
“我不记得说过这句话……哦我知道了,我说你怎么忽然问起韦东,你是不是以为韦东的死和我有关,你想的太多了,我没有那么大本事。”
吴振的话让南星心落了下来,对方的反应恰恰说明,他没有做过对韦东不利的事情。
少一个被她牵扯下水的人,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想来,吴振家中没有半点事情,说明也不在对方的报复范围中,挺好的。
“没有,就是忽然想起这句话,觉得失去你这个朋友挺可惜的,所以想重新联系你。”
“原来是在追溯青春,也是,要不然也不会联系我这个落魄的人。”
只言片语中,吴振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南星笑着转移着话题,电话最终在尴尬的笑声中挂断。
生活不是青春片,他不能对一个消失了十四年的人敞开怀抱,说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