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二年,吉林白城。
南星一大清早就被父亲的电话所惊醒,得知翟阔出了车祸,便立马起身去了医院。
在病房里,看到躺在父亲旁边病床的翟阔,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被当成取款机叫来了。
“你叫我,能有别的事吗?”
翟山没有想到南星会这么顶撞自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反倒是刘兰反应过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都是一家人嘛!算那么清楚干什么!你以为我们是想讹你钱啊!谁愿意大过年的被车撞啊!还撞两次!”
翟阔怕两人吵起来,赶紧说道:“其实我没有爸撞得厉害,只是崴脚而已,都不用住院,是我看这个床上没人,才躺在这里的。”
南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了,误会翟阔也和父亲伤得一样厉害。
翟阔硬挺着疼痛,从病床上直起腰来。
“你的车应该上车险了吧。”
刘兰怕儿子吃亏,紧赶慢赶接过话茬,“这么点小事就找保险,他之后再上保险就要多交钱了!”
南星看向刘兰,阴沉着脸,“他们没长嘴吗?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和我说。”
“哎呀,你什么意思啊!小丫头片子,翅膀硬了是不是!你长这么大,都是谁养你啊!敢这么和我说话!”刘兰掐着腰,眼睛凸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翟山这时候说话了,“南星,别这么和你妈说话。”
南星冷哼一声,脸上寒意刺骨,“我只是说了她两句,你就马上出来维护,她骂我的时候,你为什么连个屁都不放。”
“你怎么和你爸说话呢!”刘兰狠狠地瞪着南星。
“我看出来了,你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我一直都是外人,你们只有花钱的时候,才想得起我。”南星轻蔑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真是白眼狼,走吧走吧!别回来了!”
刘兰掐着腰看着她,没有要低头的样子,反正翟山的大头已经被南星付了,翟阔只是崴脚,充其量一千块钱。
一千块钱还不用她对南星卑躬屈膝。
南星快步从医院走出,泪水打湿了她的口罩。
明明已经忍了这些年了,偏偏就今天没有绷住,而今天又恰恰是最不该发火的一次。
这让她心里觉得憋屈,她生起自己的气,竟然找了个这样没必要的时机发火,导致她们针对这件事对她进行反击,让她显得理亏。
忍了那么多次越界无理的要求,他们都没有感激,而一次发怒,很有可能就将她维持多年的关系打碎。
她原本想象的是自己会在最应该发火的时机爆发,这样理也在她这边,可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沉不住,最终找了个这么苍白的时机。
恰逢李昊来看望母亲,撞见了泪流满面的南星。
他追上来,语气关切,“南星,你怎么了?”
南星摇了摇头,嘴上说着没事,眼泪却一颗接一颗掉落。
李昊停住脚步,看向离开的她,犹豫了三秒后,依旧是跟上去了。
南星沿着医院所在的街道一直快步走着,她只想把心中的情绪化作力量,全部消耗完。
大概行走了一个小时后,她终于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却看到李昊就在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
李昊抬眼过去,指了指面前的咖啡馆,故作轻巧,“有间咖啡厅,你说巧不巧?”
就这样,两人一起进了咖啡馆,各自点了一杯冰美式,相对而坐。
南星所有防备在此刻终于卸下,她重新开始流泪,将方才的事情和自己的委屈倾泻而出。
“我后妈,你是知道的……”
桌子上的纸巾逐渐减少,直到南星用完最后一张,才止住了眼泪。
“不要为这些事流眼泪了,心疼你的人不会这么对你,这么对你的人,你的眼泪没有意义。”
李昊的话一语中的,在乎她的人根本不用管是否是正确的时机,不在乎的人也如此。
在乎是再不合时宜的哭泣也会心疼,不在乎是再和时宜的哭泣也觉得矫情。
“谢谢。”
南星盯着红肿的眼神看着李昊,她原本以为自己足够成熟了,可在他面前,她依然是那个不会处理事情的女孩。
李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他父亲的短信。
“我还有急事,我电话没有换过,有事儿……我希望你会联系我。”
李昊抬起手想要拍拍南星的肩膀,但犹豫片刻后,还是收回了悬在空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