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把陈槐让进来。
陈槐进去之后，环顾了一眼四周。
她知道一个词语叫做家徒四壁，不过她从来不知道家徒四壁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看到王妈住的地方，脑子里面才有了对这个词语的想象。
王妈住的地方，空间本来很小，可是在视觉上，却觉得挺大的——因为客厅里面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之外，什么家具都没有了。
王妈看到陈槐在四下打量自己住的地方，一张老脸觉得很没面子，她低垂着头，视线不知道应该看向何方。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陈槐指着空荡荡的房间问王妈，“不会都是被你儿子赌博输光了吧？”
陈槐一语中的，这家里面的一切还真就是被王杰给输光的。
王杰喜欢赌博，赌博靠运气，他没这个赌运，总是赢得少，输的多。
偏偏他越是输的多越是要去堵，他用觉得否极泰来，这次都已经输这么多了，下次肯定会赢回来。
结果事实并不是这样，他这次输了，下次还输。但凡一个稍稍理智一点的人，在输了这么多的情况下，肯定就不会再去堵了，至少都要收手一段时间。
但是王杰是一个失去了理智的人，他偏不，总想着下次一定能够赢回来。结果就越输越多。输了自己的工资，又输了王妈的工资，最后把家里的积蓄也输光，还欠了一屁股债，再后来，把家里那些家具电器也输了。
现在，他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被那些债主追，被那些债主打，每天不是躲着这个，就是躲着那个。
“你儿子可真争气。”陈槐不无讽刺的说道。
王妈听不得这些，一听这些，眼泪就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陈槐才不会同情王妈。这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少夫人……我真是个可怜的女人……”王妈一边哭一边说，“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我的人生……”
王妈开始跟陈槐诉苦。
她诉苦，陈槐就听着，也不说话，一双眸子就这样看着王妈。
她知道王妈的故事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但是她并不会因为这个故事有多么悲惨，她就同情她。像王妈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少夫人，请你救救我儿子吧！他还这么年轻，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王妈说着说着，竟然扑通一声，朝着陈槐跪了下来，“少夫人，只有你能帮我救他了。”
陈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王妈跪在自己的面前，她依旧双手抱在胸前，她根本就没打算把王妈扶起来。
“你想让我怎么帮？”陈槐问。
王妈听到陈槐这么说，还以为她愿意帮自己，赶紧说道：“少夫人，只要你愿意帮我儿子把债给还了，我们娘俩后半辈子，一定给你当牛做马。只要你说一，我们绝不说二。”
“你让我帮你儿子还债？”陈槐一听，笑了，是那种讽刺的笑。
她睐了一眼王妈，轻笑着说道：“你都没有问我今天过来的目的，就让我帮你儿子把债给还了，你想的倒挺美好的。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天来也是来要债的。”
王妈一听，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欠我的钱该还了吧。”陈槐说道。
王妈急了，说道：“少夫人，您上次不是说让我帮你做那件事情，你就再宽限我一段时间吗？”
“那你帮我做那件事情了吗？”陈槐问，“只要你今天把东西给我，我就宽限你几日。”
上次陈槐对王妈说，让她跟踪岳林溪，把她和不同男人约会的情景拍下来，只要她按照自己说的做，她就再宽限王妈一段时间，可以不用那么着急还自己钱。
但是王妈最近被儿子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做这件事情，所以这件事情就耽误了下来。
“少夫人，我明天就去跟踪岳林溪，把证据拍下来。”王妈又不停的给陈槐磕头，头接触到地板，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声音，陈槐听着竟然觉得莫名的爽。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陈槐说，“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了。我现在就想要钱。”
“少夫人，我现在已经没有钱了。”王妈说，“我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
“不还钱也可以，那我就要你儿子一只手吧？你说我是要左手好还是右手好？”陈槐笑着问王妈。
王妈脸色煞白，再一次把头磕得咚咚作响。
“少夫人，我儿子不能没有手，他没有手就废了……”王妈哭哭啼啼的说道。
陈槐看着王妈，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上一世王妈的模样。
上一世的王妈，与现在截然不同，不说十分体面，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堪。
不过她上一世的体面都是建立在坑自己，坑谢家人的份上才得来的。这一世，她坑不了谢家人，自然就不会这么体面。
“他废不废关我什么事儿？”陈槐笑着反问道，“我只知道一句话叫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了我的钱就应该把钱还给我。但是不能还钱就只能拿命抵债了。我拿他的命倒没什么用处，我就想要他一只手。”
躲在箱子里面的王杰听到外面有人要他的手，将身子蜷缩得更厉害了。他恨不得现在找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王杰已经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的躲躲藏藏的日子了，好像这大半年以来，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是半夜会被惊醒，以为有人要他打他骂他砍他的手脚。
他其实自己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要去偿还这些债务，但是后来，他看着自己欠的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时候，他就彻底的放弃了。从此也就彻底的成了一只老鼠，开始了自己东躲西藏的生活。
“你儿子现在应该就在房间里面吧？”陈槐一边说一边往房间里走，她今天倒是想看看，王妈的儿子到底长什么样。
“少夫人，我儿子他不在这里。”王妈赶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