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你是登封?
豆丁姑娘2021-02-18 17:563,596

  秦越见过的人质不少,但明明成了拖油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对他大吼大叫的人着实是屈指可数。

  他往前走了一步,笑着打量林子舟,瘦了,脸上也没什么光彩,头发有点油,过得还没有他当初把人虏回洛邑好,清俊入画的小画圣风光没多久,转眼又成了阶下囚。

  看来曙光也没多大用处,起码他在洛邑的时候,就没人敢动手动脚。

  “卫王,”绑架犯额头冒着冷汗,手指突然掐住林子舟的喉咙往后退,“你怎么会在这里?闵瑭呢?”

  林子舟呼吸一急,踮着脚倒退,仓促之间目光恨恨瞪向秦越,做着嘴型:快、救、我!

  秦越不紧不慢,从山坡上走下来,盯着林子舟沾满泥尘的衣摆,“本王就在此处,你说闵瑭会在哪里?这几日也没下雨,这衣裳怎么这么脏?嘿,让他说说话。”

  林子舟翻了个白眼。

  他是人质,又不是座上宾,衣服脏而已,真够墨迹的,还不救人?

  长老也想翻白眼,却是吓的。秦越能够让人忌惮绝非浪得虚名,他从山坡上出现,明明人就站在眼前,却像是藏匿在林间无声无息的猎豹,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那双眼睛藐视一切,冷酷而轻蔑,只是看了过来,就让他不敢动弹。

  汗水濡湿他的后颈,长老掐着林子舟的手指紧张地用力,喉咙里却发出几声僵硬的冷笑,“卫王殿下,在下也只是个做生意的,就为了捞两个银子,您跟闵家的矛盾跟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不如这样,今日王爷卖我一个面子,往后在下就替王爷做两单如何?”

  林子舟脸都白了,眼睫上突然落下一滴冷汗,他奋力抬头,眼神落在那长老的侧脸上。

  秦越眯起眼,停住脚,悠然自若的样子,仿佛丝毫没有将岌岌可危的人质放在眼里,“说说看,你要什么面子?”

  长老动作微松,呼吸缓了缓,低笑道:“其实这生意跟谁做不是做?闵瑭就是个绣花枕头,帮他也没什么好处。不如这样……王爷放我一马,等到了安全地方,在下就将林公子放下,如何?”

  可以可以!

  我同意了!

  林子舟在心里疯狂呐喊。

  奈何秦越这厮偏不,他抱着手笑得吊儿郎当,“然后呢?这对本王有什么好处?”

  长老哽了一下,“王爷何必装腔作势呢?在洛邑混过的人谁不知道享誉都城的小画圣是王爷的心上人?这年头龙阳之好也不稀罕,何必为了在下这等贱命,损了一个价值千金的画圣?”

  “去你大爷……唔!”

  谁特么是他的心上人?分明是这厮心怀不轨痴心妄想,我呸!

  林子舟涨红了脸,话才出口就被长老掐着脖子提离地面,额头青筋一跳,眼前视野模糊。

  心上人这词有意思,带点说不出的亲密跟单纯。

  秦越默念两遍,却觉得不够准确,林子舟不是他的心上人,是他手里的人,“本王可没有什么心上人,这小子最近不大听话,你要是能掐死他,本王倒也省了一番功夫。”

  “这可是天子面前的红人,就这么舍弃了,王爷不觉得可惜?”长老不信,也不敢去信。

  如果信,那就意味着他失去了掣肘秦越的物件,恐怕有来无回。

  “有用的人舍弃了自然可惜,”秦越重新迈开脚步,语气轻描淡写得让所有人心寒,“没用的人,舍弃了有何可惜?”

  林子舟指尖发白。

  青黑面具之下,长老的脸瞬间扭曲,似乎有什么花纹藏在其中,也被拧成了狰狞的模样。林子舟还想看清楚,窒息感却让他有些神识恍惚了。

  “秦越,”长老心觉不妙,声音微急,“你放我一次,我告诉你一个有关于闵家的消息如何?”

  秦越充耳不闻,速度忽地加快,林子舟只感一道劲风从鬓边扫过,掐着喉间的手蓦然松开,耳边鼓噪的心跳声被尖锐的惨叫瞬间压过。

  幽林肃冷,片云遮蔽阳光,仅有的几缕热度仿佛被冻住,惨叫的声音像是突然被掐断了,整片林子都变得异常安静。

  空气挤入肺腑,林子舟剧烈地咳嗽着倒在地上,眼泪鼻涕一齐流了出来,几乎干呕。

  “草!”

  地上都是青泥,林子舟眼前发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余光看向秦越。只听扑通两声,男人四肢软软地垂下,头面着地,鲜血从喉间喷溅而出,染红地面。

  秦越这才转过身,慢吞吞甩开手指上的鲜血,半跪在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一把扣住他的左脚,“缓过气了?”

  “别碰我!”林子舟脸色难看,拍开他的手爬起来,不去看鲜血淋漓的尸体,转身向着原路返回。

  秦越蹲了会儿,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跟上,看他将脏兮兮的外套脱了扔掉,“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池鱼难道还要感激放火的元凶?”林子舟喉咙火辣辣的,回头冷冷瞥他一眼,“你还想我感谢你吗?”

  老子没画圈圈诅咒你祖宗十八代都算良心的了,尼玛。

  林子舟心里窝火,任谁平白无故被人劫持、下药、掐脖子窒息,末了罪魁祸首还特么说什么“没用的人”来膈应他都要气得火冒三丈。

  秦越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自诩“救命恩人”,真是可笑,如果不是他,自己会遭遇这些混账事吗?在林府跟曙光、陈琳一起过个新年它不香吗?

  他猛地停住,伸手从上到下抹了把脸,忍着怒气道:“陈琳就在前面,去救他。”

  秦越挑眉,却不动了,“你让我去我就去?”

  林子舟冷道:“他是因为你才被抓的,秦越,你一点责任都不需要负吗?”

  “嚄,稀奇,原来在你心中,我秦越还是这么有情有义的人,”秦越看着林子舟的侧脸,那脸颊上有一块灰,他伸手将灰擦去,手指停在他鬓角,“小诗书,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林间寂静,林子舟头上还淌着冷汗,他心里有千百句粗话憋得难受,但突然间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管秦越是不是跟上来。日光一缕缕变幻而过,林子舟的耳廓在日光下时而透明时而沉暗。

  秦越静静看了他片刻,手指捏了下眉心。

  算了。

  回去的路并不平坦,林子舟强撑着走了一半,剩下的路程全靠秦越。秦越抱着人踏叶飞花,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原地,然而陈琳已经不见踪影。

  还未随着冬日消散的枯叶上流着一大片骇人发麻的鲜血,林子舟呼吸急促,倏然抓住秦越的衣领,“你的人呢?让他们去找,”林子舟失声吼道,“让他们去找!!”

  “别激动,”秦越还是那副淡然从容的模样,掰开林子舟的手,看着血迹前行的方向,“放心,他们逃不出十重山。”

  山战,居高而临下方能俯瞰全局。

  秦越在险峻山脉中很快寻出了适合埋藏伏兵之地,而后顺藤摸瓜找到了闵瑭的藏身之所,但闵瑭倒也不傻,他知道自己跟秦越的差距,要在千军万马之中斩杀敌首,秦越有这个本事,他没有。

  他只能躲,不停得躲,如果说狡兔有三窟,那闵瑭起码给自己准备了三十个窟。

  秦越可没那份闲心一个一个去找,索性施了个引蛇出洞的计划,故意露出形迹让人来绞杀禁军——那三十个跟随而入的禁军,本也就是死士。然后趁着大军围剿,寻找闵瑭的踪迹。

  只是没想到,两人前后相差半步,闵瑭没找到,林子舟先出现了。

  闵谷山这老匹夫,动谁不好,偏偏要动林子舟……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是那群绑匪的自作主张,”林子舟喝了口水,干燥裂开的唇得了一丝凉意,胸口的郁气似乎也松快很多,忍着恶心一把掀开那染血的面具,看着男人脸上复杂的花纹皱眉,“我听他们的意思,恐怕是想从闵瑭跟闵谷山两边赚取赏金,这是一群江湖人,多半不是闵谷山的下属,而是基于某种利益合作。这花纹是什么?江湖的杀手组织还有自己的标识?是深怕朝廷找不到他们吗?”

  秦越看他丢了面具后退上两步,嫌恶地撇嘴,微微一乐,“杀手不需要江湖,只需要钱。”

  林子舟心下一动,“你是说,这群人不是杀手?”

  “你不是已经见过一次?魔教曼陀罗,”秦越将男人尸体踹开,那喉结破开的恐怖伤口显露在天光之下,“当初我们入洛邑之前就有魔教之人设伏袭杀,你的《厮杀》画中就有他们的身影。”

  “又是他们?”林子舟嫌弃,小说里的魔教个个都快意恩仇,正道反而藏污纳垢,突然来个不一样的,林子舟简直有点惊奇了,“魔教的业务这么广吗?山贼打劫是他们,收金买命也是他们,连丞相的生意他们都接?”

  秦越道:“魔教在几年前有过一场动乱,前教主梵林亡于盟主步晚钟之手,新任魔教掌教行事狠辣作风猖獗,几乎算是南武林的无冕之王,不过是接一笔生意而已,有何可惧?”

  林子舟咂舌,“朝廷不管的吗?”

  秦越看他一眼,“你可知道魔教的来历?”

  “不是江湖帮派?”

  “是大周将领,被朝廷舍弃的大周将领与被充军流放的囚徒游聚之地,那里原本就是朝廷抵御边患的据点。”那是个有故事的地方,秦越曾去过一次,秦越缓缓道,“魔教虽然割据一方,却牢牢堵住了鲜卑吐蕃等异族从南武林关入侵中原的一条道路,迫使异族只能从西南丹阳、东南会庸闯关,大大减轻朝廷的压力。是你,你会管吗?”

  林子舟默了片刻,神情古怪,“一个江湖帮派,有这么厉害?”

  秦越压低声音,“如果这个江湖帮派总有登峰造极的妖孽坐镇呢?”即便这些妖孽总是比正常的登封高手短命,最多活到五十岁,就必须要传位于下一代。

  林子舟有点蒙,他还不是很明白秦越为什么这么推崇登峰造极。

  在他的认识中,一个人再厉害,总是抵不过千军万马的。

  然而秦越给了他不一样的答案,“小诗书,你要明白,有的人不需要千军万马,只需要能够独步天下无孔不入的实力,就足以令人寝食难安、夜夜噩梦了。你能想象自己的枕边,藏着一只时时窥探生命的鬼吗?”

  千军万马固然可怕,但就如秦越闯十重山一样,只要他愿意行事收敛一些,要在千军万马剑取走闵瑭项上人头,轻而易举。

  林子舟微怔,讷讷半晌,却问:“我记得曙光已经能够辟谷,那你是……登封?”

  林子舟记得曙光说过,秦越比他强。

继续阅读: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只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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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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