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你?”
林子舟脚底悬空,面上却迁出一丝戾气横生的笑,右手猛然抬起又劈下,啪的一声,满院寂静。
林大少语气阴狠,“老子她妈还打你呢!”
林子舟恨透了他们这种居高临下的视线,更恨透了谁都想把他当玩物一样揉捏!
他满身戾气,就像一头暴走的凶兽,目光狰狞而恨毒了似的,“给我滚!”
霍邦脸上刮出两条血痕,额上血筋暴起,颤抖地抬起手,“林、子、舟!”
“霍邦!”
倏地,肖安子从旁边窜出来,惊呼着将霍邦拦下,两臂卡主他的肩膀,“你在干什么!”他脸色发白,“将军不喜欢有人擅作主张,你想被送回边关吗!?”
霍邦回神,骤然松手,林子舟在地上踉跄两下,嗤笑着理了理衣襟,“记住了,如果没下定决心弄死我,那就少来惹我,我这个人,护短,记仇。你当初打了曙光四十二拳,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今日算只还了一拳,下次别再落我手里。”
林子舟甩了下有些发麻的右手,冷蔑地扫过霍邦,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霍邦死死瞪着少年,“你可知,你的父母,将军都已将人迁回原籍!就连那群山贼将军都已派人剿灭!林子舟,将军待你不薄!”
“我的父母已死,从他们被山贼砍成两段的时候就彻底死了,我也死了……他做再多,不过就是借恩索求罢了。他待我不薄?你当然会这么觉得,”林子舟笑了,眼中却毫无温度,“毕竟他想上的人又不是你。”
嘶!
肖安子头皮一麻,倒吸口凉气,“林公子!”
“我说错了吗?!”林子舟恨恨地盯着他,“我,说错了吗?”
肖安子手一抽,竟心虚得无言以对。
这、这跟他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刚刚敏敏找到他,突然说霍邦让人把林子舟关押起来,还说是秦越的命令,但秦越有这个命令的话,肖安子怎么不知道?
肖安子恐怕是霍邦还记挂着昨天的事想要找机会给林子舟一个教训。老霍本来是个性格不拘一格的人,但一旦碰到秦越的事,立刻就变得偏执起来,肖安子怕林子舟出事,立刻赶来帮忙。
可,可……他看看目眦尽裂的霍邦,咽了口唾沫。
怎么回事啊这是?
林子舟郁怒地走开,拂袖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抛给二人,视若无物地消失在两人眼前。
霍邦怒不可遏,但方才一瞬间却又被林子舟大胆犀利的言辞跟震得心下一懵,脑子里嗡嗡的,良久都没反应过来。直至肖安子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才恍然回神,“他、他刚刚说……什么?”
什么上?
那不是将军在闹着玩吗?
肖安子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老霍,我昨儿都已经提醒过你了。林公子这个人,只有将军降得住。”
——将军不是没有让他言听计从的方法,但他从来没用过,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不需要,他觉得这样的林子舟更有趣儿。
霍邦脸上火辣辣的,拇指按过脸上血痕,竟忽地想起舒城安桥上的一幕幕,那四十二拳,在那种情况下,林子舟竟然还能记得清楚,而且还记到了现在。
连曙光都没放在心上了!
霍邦忍不住蹦出一句粗话,“……这崽子忒小心眼!”
肖安子想起那被硬生生用凳子砸穿的窗户跟满屋子摔打破坏的痕迹,不置可否,“对了,他去哪儿了?”
两人面面相觑,猛地倒吸口凉气。
这小崽子肯定去找将军麻烦去了!
两人急奔而出,连人影都没摸着,忙抓住守门的问:“林子舟呢?”
守门的吓了一跳,“呃,去……去陇头街正西巷找将军了,说是将军让他去的。”
……
陇头街正西巷有一座彤楼舞馆,素受达官贵人喜爱,世家纨绔常常彻夜流连,这里娇娥成群,舞乐出众,传授舞技跟乐理的老师可都是花大价钱从出宫嬷嬷里聘请过来的。
年中的时候番邦来了一群舞娘,老板趁兴买了下来,这会儿虽然还没到晚上,但上下三楼的围栏上却都已经坐满了人。
秦越在三楼,彤楼中间建空,每一层都在边缘设了一圈围栏,过道反而要靠里一点。
今儿是个特殊日子,三楼人不少,秦越对面垂帘遮掩,依稀能够看见一个清俊爽朗的影子,太子许听风端坐,对面正是渔阳长公主嫡子许远。而左右夹阁间,杨袁朗、周庄,乃至丞相之子闵何、闵殊都在其中。
老三从二楼上来,袒胸露腹,一看就是正在兴头上给挖出来的,“将军,今儿来得巧啊,下面有番邦舞娘,我给您叫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