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天帝赐下的甘露与珍宝，以彰尔等信仰！”
“然，尔等之中，有伪神之仆，窃取神之名，行凡人之事。
天帝不悦，命我彻查！”
“十日之后，天帝将再临此地，辨明真伪！”
说完，十架蜻蜓，在庄严的音乐中，缓缓离去。
只留下整个绿洲，数万目瞪口呆，陷入了巨大狂热和迷茫的信徒。
还有那个脸色煞白，握着权杖的手，在微微颤抖的大祭司。
绿洲之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狂热。
那些从天而降的琉璃盏，被信徒们当做圣物一样捧在手里，他们亲吻着那些光滑的器皿，泪流满面，高呼着“天帝”与“太阳神”的名号。
大祭司站在高台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想说这是恶魔的诡计。
可谁家的恶魔，会送来这么漂亮的东西，还有救命的清水？
他说这是太阳神的恩赐，是天帝前来拜见太阳神。
可天上那番话，说的清清楚楚，是来“巡视西土”：“辨明真伪”。
这姿态，高下立判。
他只能硬着头皮，宣布进行长达十天的斋戒和祈祷，以迎接十日后“天帝使者”的再次降临。
他希望用这种方式，重新凝聚信徒的信仰，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不知道。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归辛树的斥候，如同沙漠里的蝎子，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绿洲的外围。
他们不杀人，也不放火。
他们只找那些在教中地位不高，但有些野心的人。
“嘿，兄弟，你看我这个杯子怎么样？”
一个斥候，打扮成流浪商人的样子，对一个部落的小头目神神秘秘的说道。
他拿出的，正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琉璃杯。
那个小头目眼睛都直了。
这种圣物，都被大祭司和他的亲信收走了，他们这些外围人员，连摸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你想不想要？”斥候低声说：“我还有更多。
天帝的使者说了，他不喜欢有人把神的恩赐据为己有。
他更欣赏你这样，真正虔诚，又懂得分享的人！”
那个小头目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类似的一幕，在绿洲的各个角落里，不断上演。
被大祭司收走的圣物，源源不断的，通过秘密渠道，流向了那些心怀不满的基层头目手中。
同时，各种流言蜚语，也像风沙一样，吹遍了整个营地。
“听说了吗？大祭司偷偷藏了最大最漂亮的那个琉璃瓶，每天晚上抱着睡觉呢！”
“他变出来的圣水，我偷偷尝了一口，又苦又涩，根本没法跟天上降下来的甘露比！”
“我叔叔的表弟在内层当差，他说天帝使者这次来，就是要废掉大祭司，从我们这些最虔诚的信徒里，重新选一个先知！”
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人们心里疯狂的生根发芽。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高台上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祭司。
而秦浩的“蜻蜓”，也没闲着。
它们不再光顾大祭司所在的中央绿洲。
反而频繁的出现在周边一些小部落的上空，精准的投下小批量的粮食和清水。
这种区别对待，傻子都看得明白。
天帝，显然不怎么待见那个大祭司。
他更喜欢那些“势单力薄”的“虔诚信徒”。
一时间，好几个小部落的首领，腰杆都挺直了。
他们开始公开宣称，自己昨晚梦见了天帝，得到了神谕。
整个太阳神教，还没等来十天后的审判，内部已经出现了分裂的迹象。
秦浩在玉门关，每天看着汇总来的情报，脸上毫无波澜。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第九天。
他叫来了白云飞。
这位大秦的绝世猛将，最近有些郁闷。
眼看着西域打成了一锅粥，他却只能在玉门关内练兵，浑身的力气没处使。
“主上！”
他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给你个任务！”
秦浩指着一套放在旁边的，崭新无比的铠甲。
那套铠甲，由鲁班亲自督造，通体用最亮的精钢打磨，上面镶嵌着金丝银线，在灯火下流光溢彩，威武不凡到了极点。
“穿上它！”
秦浩说。
白云飞一愣，但还是依言穿上了铠甲。
他本就身材魁梧，样貌英俊，穿上这身神兵般的铠甲，整个人就像是从神话里走出来的天神。
“明天，你就是天帝使者！”
秦浩看着他，满意的点点头。
“啊？”
白云飞彻底懵了。
让他上阵杀敌，他在行。
让他去假扮神使？这是干什么？
“你不用说话，也不用动手！”
秦浩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只需要，站出去，让他们看。
拿出你最傲慢，最目中无人的姿态。
你越是看不起他们，他们就越觉得你像神！”
“这……行吗？”
白云飞有点没底。
“你行的！”秦浩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你不是去打架，你是去审判！”
第十天。
太阳神教所在的绿洲，人山人海。
所有人都聚集在高台之下，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大祭司站在高台上，面容憔悴。
这十天，对他来说，比十年还要漫长。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对信徒的控制力，在飞速的流失。
终于，远处的天边，出现了熟悉的黑点。
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这一次，只来了一架蜻蜓。
它没有盘旋，而是径直的，缓缓的，降落在了高台前方的空地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舱门打开。
耀眼的阳光照射进去，又反射出来。
白云飞，在一片刺目的光芒中，走了出来。
那一刻，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威武，如此“神圣”的人。
那身铠甲，仿佛是天上的星辰铸就，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白云飞记着秦浩的话，脸上挂着极度的傲慢与冷漠。
他扫视了一圈台下的人群，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群蝼蚁。
他没有理会高台上的大祭司。
他迈开脚步，走进了人群。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他走到一个孩子面前，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那孩子的父母，激动地浑身颤抖，当场磕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