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桌案上,拿起那张归辛树用血和命换回来的,画满了各种仇恨标记的西域地图。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的移动。
最后,他点在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叫“圣山”的地方。
根据情报,那里是西域数十个国家共同的信仰源头,山上住着一群不问世事的苦修士,被尊称为“神使”。
“他们,很有威望?”
秦浩问。
“是的,主上!”
张青松回答道。
“西域的很多国王登基,都需要得到圣山神使的祝福。
神使的一句话,甚至可以平息一场战争!”
“哦!”
秦浩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张青松看不懂的表情。
那是一种,看到了更好玩的玩具的表情。
“既然他们能平息战争!”
“那他们,应该也能,挑起一场更大的战争吧?”
张青松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
主上,又要出招了。
这一招,比之前所有的招,都要毒,都要狠。
时间匆匆。
大秦的宫殿,早已没了往日的繁文缛节。
没有朝会。
也不需要。
秦浩端坐于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座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下面空无一人。
整个大殿,只有他。
还有他身后的影子。
张青松就站在那片阴影里,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气息全无,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西域!”
秦浩吐出两个字。
很轻。
但在这空旷的大殿里,却像是惊雷。
张青松从阴影里走出,躬身,将一份卷宗递上。
“主上,西域三十六国,如今以神火王朝马首是瞻,他们整合了草原西迁的残部,还有一些流亡的楚国贵族,声势不小!”
秦浩没有看那份卷宗。
他的眼睛,看着殿外那片无垠的天空。
“神火王朝,烧的什么火!”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问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他们信奉一个叫‘明尊’的神,自称神火后裔,其王号称‘圣火可汗’,手段很是酷烈,不从者,尽数坑杀,用人头筑京观!”
张青松回答的很快,很准。
这些情报,都是归辛树手下的人用命换来的。
“人头京观,老套路了,没新意!”
秦浩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前。
那沙盘,囊括了整个已知的世界。
中原,东海,草原,如今都已插上了大秦的黑色龙旗。
只有最西边那片广袤的土地,还是空白。
“他们以为,躲在沙子里,朕就找不到他们了?”
秦浩的手指,在那片空白上划过。
“传令!”
“在!”
张青松身子躬的更低了。
“第一,让归辛树的人,去西域画地图,朕要知道每一条商路,每一个绿洲,每一个部落的位置。
告诉他,朕要的不是大概,是精准。
他的人,死多少,秦家养!”
“遵命!”
“第二,大秦皇家商会,所有通往西域的商路,暂时断绝。
不许一粒盐,一寸布流过去。
但是,要放出风声,就说大秦宝钞,可以在西域高价收购一种叫‘火晶石’的东西,还有他们的战马,牛羊!”
张青松愣了一下。
火晶石,那是神火王朝祭祀用的东西,没什么大用。
断了人家的生路,还要高价买人家的祭品?
他不懂。
但他不需要懂。
“属下立刻去办!”
“第三!”
秦浩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叫赵应天,把新整编的东风军团,拉到西境边界去。
安营扎寨,每日操练,动静搞大点。
但是,不许出击,一步都不许!”
这又是“耗”字诀。
是阳谋。
就是要让整个西域都紧张起来,让他们把所有的兵力都堆在边境,看着大秦的军队,日夜不宁。
“第四!”
秦浩的声音,变得更低了。
“让独孤无念和魔影来见我!”
张青松的心,猛地一跳。
动用这两尊杀神,主上这是要……见血了。
“是!”
张青松退下。
大殿里,又只剩下秦浩一人。
他看着沙盘,像是在看自己的棋局。
西域,很大。
国家很多。
民族很杂。
用军队一寸一寸的去推平,太慢了,也太蠢了。
秦浩没那个耐心。
他要的,是瓦解。
从内部。
用钱,用恐惧,用他们自己的贪婪和猜忌。
神火王朝?
想学朕,搞统一?
那就先看看,你的火,够不够旺。
数日后。
秦国西境,一座秘密的军用机场。
这里,没有任何寻常的营帐。
只有一排排巨大的,像是铁棚子一样的东西。
鲁班,这位大秦的工部首席大师,此刻正满脸狂热的站在秦浩身边。
他的胡子都在抖。
“主上……这……这简直是神迹!神迹啊!”
在他的面前,十几架“蜻蜓”静静的停放着。
这些用精钢和蒙皮制造的怪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螺旋桨,尾翼,还有机腹下面挂着的,一个个黑乎乎的铁疙瘩。
开花弹。
只不过,是航空专用的。
“能飞多高?”
秦浩问。
“回主上!能飞上云层!寻常的弓箭,根本够不着!”
鲁班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能带多少?”
“每一架,能带四枚一百斤的开花弹!飞一个来回,不成问题!”
“好!”
秦浩点了点头。
他看向旁边,一个年轻的,被选拔出来的蜻蜓驾驶员。
那年轻人,看到秦浩的目光,激动地满脸通红,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愿为主上效死!”
在这些被秦浩一手提拔起来的平民子弟心中,秦浩,就是天,就是神。
是给了他们一切的神。
“朕不要你死!”
秦浩的声音很平静。
“朕要你,把天罚,带给那些不信天的人!”
他伸出手,指向西边。
“去吧,让西域的人看看,什么叫天威!”
“遵命!”
伴随着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十几架蜻蜓,卷起漫天尘土,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拔地而起。
它们在空中盘旋一周,组成一个整齐的编队。
然后,向着西方,那片在地图上还是空白的土地,飞去。
鲁班和所有的工匠,所有的士兵,都跪在地上,朝着蜻蜓消失的方向,叩拜。
他们叩拜的,不是蜻蜓。
是那个创造了神迹的男人。
秦浩,没有看天空。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沙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