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身是伤的骑士，就跪在中间，抖得跟筛糠一样。
“天上…天上飞的怪物…不是鸟…是铁的…”
“它们不叫…就嗡嗡的响…然后…然后就扔下来火球…”
“神殿…一下就没了…大祭司…还有所有的圣殿骑士…都…”
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见，听他说话的那些国王们，脸上的表情，比见了鬼还难看。
萨里昂的老国王，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
嘴里喃喃的。
“光明神抛弃了我们…神迹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的话，像是一把刀子，捅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西域诸国，为什么能拧成一股绳？
靠的不是利益，是神殿。
是那个虚无缥缈，但所有人都信的光明神。
现在，神殿没了。
被东方的魔鬼，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给扬了。
那他们还打个屁？
还在这里耗着，为了什么？
为了给那个被烧成渣的神报仇？
别开玩笑了。
“撤兵！”
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小国的国王，第一个尖叫起来。
“我要回家！我的国家不能没有我！”
“对！撤兵！大秦的军队还没动，动的是魔鬼！我们凭什么跟魔鬼打！”
“那个秦浩，他是个疯子！他不是人！”
乱了。
彻底乱了。
之前还因为共同信仰而勉强维持的联盟，瞬间就裂开了。
每个人想的，不再是如何打败大秦。
而是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城堡，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被天上怪物光顾的目标。
他们开始互相猜忌。
卡斯提尼亚的国王，怀疑萨里昂的国王，是不是早就跟东方人有勾结。
萨里昂的国王，又觉得旁边那个小邦主，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恐惧，是最好的离间计。
……
而在西域另一端的某个不起眼的绿洲。
这里是刺客盟的临时据点。
魔影，这个行走在黑暗中的王者，正捏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不多。
但是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腥味的钩子，勾着他的野心。
“卡斯提尼亚国王的人头，换一座铁矿。”
“萨里昂王室的血，换一条黄金商路。”
“烧了神殿，里面的东西，随便拿…”
魔影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他旁边的鬼，那个脸上永远带着半张面具的男人，声音沙哑。
“盟主，秦浩这是要我们去给他当狗。”
“狗？”
魔影笑了。
“当狗有什么不好？”
他把纸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慢慢变成灰烬。
“有骨头啃的狗，才是好狗。”
“秦浩要西域乱，他要我们去点火。这火，我们当然要点。而且，还要点的旺一些。”
“他给我们骨头，我们就啃。但我们自己，也可以顺便…多撕几块肉下来。”
鬼的眼睛里，也闪烁着贪婪的光。
“我明白了，盟主。”
“让兄弟们准备吧。”
魔影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看着外面漆黑的夜。
“告诉他们，西域，现在就是一座没有主人的金山。谁的刀快，谁的胆子大，金山就是谁的。”
“从今天起，我们不只是刺客了。”
“我们是…王！”
……
另一处，更加隐秘的沙漠深处。
独孤无念，正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着他的刀。
他的刀，很窄，很长，带着一种妖异的弧度。
一个信使，恭敬的站在十步之外，把秦浩的命令，复述了一遍。
独孤无念没说话。
就是擦刀。
一遍，又一遍。
直到信使的额头开始冒汗，他才停下。
“钱，怎么给？”
他的声音，比沙漠里的风还冷。
“事成之后，凭信物，到大秦皇家商会任何一个分部兑换。”
信使连忙回答。
“信物是什么？”
“目标的人头。”
独孤无念，笑了。
那笑容，让信使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史前凶兽盯上了。
“有意思。”
他站起身。
“告诉秦浩。”
“他的生意，我接了。”
“但是，别想命令我。”
“我杀谁，看我的心情。”
说完，他的人，就像一阵风，消失在了黑暗里。
信使愣在原地，许久，才长出了一口气。
跟这些魔头打交道，真是折寿。
……
神都，天机阁。
秦浩正在看一份来自工部的报告。
是关于“蜻蜓”的损耗和维护。
那玩意儿，精贵得很。
飞一次，消耗的物资，够养活一支千人队一个月。
不过，值。
张青松走了进来，脚步很轻。
“主上，西域那边…已经按您的剧本，开始演了。”
“哦？”
秦浩头也没抬。
“刺客盟已经接了单子，魔影派出了至少三支精锐小队，目标直指几个小国的王室。”
“独孤无念也动了，没人知道他的目标是谁，但他进了萨里昂王国的境内。”
“西域联军大营，已经有三个小国王，连夜带着自己的部队跑了。”
“卡斯提尼亚和萨里昂的国王，为了争夺联军剩余部队的指挥权，差点在帐篷里打起来。”
张青松汇报着。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敬畏。
太孙，真的就像一个神。
坐在神都，却能搅动万里之外的风云。
他根本就没把西域的那些国王和军队放在眼里。
他真正的敌人，从来都只有他自己。
“很好。”
秦浩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报告。
“让他们闹。”
“闹的越凶越好。”
“赵应天那边呢？”
“赵将军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东风军团后撤三十里，并且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
“嗯。”
秦浩站起身，走回沙盘前。
他的目光，落在了西域那片混乱的土地上。
现在，那里是一锅沸腾的粥。
有他扔下去的石头。
有刺客盟和独孤无念这些烧火的柴。
粥会越来越烫，越来越稠。
等到最后，那些所谓的国王、城主、将军，都会被熬死在里面。
到那个时候，他才会派人，拿着勺子，去慢慢的品尝。
“对了。”
秦浩像是想起了什么。
“让香妃准备一下。”
张青松一愣。
这个时候，动用香妃娘娘？
“让她去一趟草原。”
“告诉那些已经归附的草原部落首领。”
“西域的草场，很肥美。现在，那里没人放牧了。”
“谁有本事抢到，就是谁的。”
张青冰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