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契约，神殿欠你家三十七只羊，一百斤粮食。
对吧？”
那人呆呆的点头。
“羊和粮食，我们没法给你。
不过，可以换成我们大秦的宝钞！”
钱三拿出了一叠崭新的宝钞。
“拿着这个，去那边的货架上，随便挑。
盐巴，一斤只要一张宝钞。
布匹，一匹三张。
铁锅，一口五张！”
那人看着自己手里的宝钞，又看了看货架上那些他们平日里需要用十倍价格才能从贵族手里买到的东西。
他哭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嚎啕大哭。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是跪神，而是朝着东方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这个头，是替他自己，替他爹，替他爷爷磕的。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无数的西域百姓，疯了一样冲向了兑换点。
他们从家里的各个角落，翻出了那些积攒了几代人的，早已被认为是废纸的契约和借据。
这些东西，是他们被圣火神教盘剥的血证。
现在，这些血证，在大秦皇家商会这里，变成了能让他们吃饱穿暖的实实在在的东西。
整个西域的底层社会，彻底沸腾了。
他们对圣火神教最后一丝的敬畏，也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仇恨，和对东方那个神秘强大的秦国，一种混杂着感激和敬畏的复杂情绪。
……
古兰城。
城墙高大，壁垒森严。
可城内的气氛，却压抑的像是坟墓。
黑色的秦军，已经将整座城市，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不攻城。
就是围着。
每天，东风军团的伙夫，都会在城外，用巨大的铁锅炖肉。
那霸道的肉香，顺着风，飘进城里。
城里的守军，闻着肉香，啃着干硬的馕饼，口水和眼泪一起往下流。
士气，一天比一天低落。
王宫之内，更是乱成一团。
古兰国王，一个肥胖的，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中年男人，正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跑！为什么不跑！”
“趁着秦军还没合围的时候，为什么不突围！”
他的面前，站着一群脸色苍白的贵族和神殿里残存的祭司。
“陛下，往哪跑？”
一个老公爵声音干涩的说道。
“整个西域，都乱了。
那些贱民，都在忙着抢夺神殿的财产，都在用我们的契约去换秦人的东西。
我们跑出去，只会被那些暴民，撕成碎片！”
“那……那怎么办？就这么等着？”
古兰国王瘫坐在王位上，浑身发抖。
“投降吧，陛下！”
另一个贵族，低声说道。
“投降？”
一个穿着红色祭祀袍的老祭司，猛地尖叫起来。
“不能投降！秦人是恶魔！他们毁了圣山，他们是圣火之主的死敌！投降，我们所有人的灵魂，都将堕入无尽的炼狱！”
“放你娘的屁！”
一个年轻的武将，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揪住那个老祭司的衣领。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骗子！”
“如果不是你们，我们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圣火之主？他在哪里？圣山被炸的时候，他在哪里？现在秦军兵临城下，他又在哪里！”
“我告诉你，就算我的灵魂要下地狱，我也要先把你这个老骗子，送下去！”
王宫里，彻底乱了。
贵族和祭司，扭打在了一起。
国王，缩在王位上，瑟瑟发抖。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在王宫的阴影里，有几双眼睛，正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
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去。
……
神都，天机阁。
关于西域的情报，流水一样的汇总到秦浩的案头。
东风军团的推进路线图。
皇家商会的贸易额报表。
古兰城内的混乱情况。
还有一份，是归辛树呈上来的。
一份名单。
名单上，是那些被刺客盟干掉的，或者活捉的神棍。
“那个活捉的主教，已经送到神都了！”
张青松在一旁轻声说道。
“关在归辛树的暗牢里，魔影的人干的很干净，没留下任何痕迹！”
秦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就像是，他亲手写好的一本剧本。
所有的人，都在按照他的剧本，上演着各自的角色。
“让他开口！”
秦浩淡淡的说道。
“把他知道的所有，关于圣火神教内部的丑闻，派系，财富的秘密，全都给我吐出来！”
“是！”
“还有！”
秦浩的目光，从沙盘上扫过。
古兰王国，已经被一个红色的圈，彻底框住了。
但在它的旁边，还有十几个，用不同颜色标注的西域王国。
“古兰城，围的也差不多了！”
“里面的狗，也该急了！”
“是时候，请客人们，来看戏了！”
张青松心中一动。
“主上的意思是？”
“以我大秦太孙的名义，给西域所有还没投降的国王，都送一份请柬过去！”
秦浩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就说，一个月后，我将在古兰城外，接受古兰国王的投降！”
“请他们，前来观礼！”
“顺便，商议一下，西域未来的秩序问题！”
张青松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请柬。
这分明是催命符！
在古兰城下，当着所有西域国王的面，接受古兰国王的投降。
这是何等的霸道。
何等的羞辱。
这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古兰，就是榜样。
你们，自己选。
“主上，若是他们不来……”
“他们会来的！”
秦浩的语气，斩钉截铁。
“害怕的，会来。
想看热闹的，会来。
想投机取巧，看看有没有机会的，更会来！”
“只要他们来了，这盘棋，就活了！”
秦浩站起身，走到窗前。
“我要在西域，立一个新的神！”
“这个神，不叫乌尔摩！”
“它叫，规矩！”
“我的，规矩！”
请柬，送出去了。
用的不是上好的纸张，也不是什么金箔。
每一份请柬，都是一把锋利的秦军制式短刀。
刀身上，用小字，刻着时间和地点。
古兰城外，秦军大营。
这根本不是请柬。
这是最后通牒。
是赤裸裸的威胁。
西域诸国的国王们，收到了这份特殊的“请柬”。
有的，当场就把刀给砸了，指天骂地，说要跟秦人血战到底。
有的，吓得瘫在地上，屎尿齐流。
还有的，一夜白头，对着刀，看了一整夜。
但最后。
他们都来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怎么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