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兰王下了一道命令,谁敢在王城里,提“秦”这个字,就割了谁的舌头。
他手下的军队,也全部龟缩回了王城附近,再也不敢踏出一步。
他怕了。
是真的怕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那个秦国太孙,根本就没把他当成对手。
在他眼里,自己,可能真的就跟一只,会说话的猴子,没什么区别。
杀不杀,只看心情。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源自生命层次的碾压感,比战败,更让他感到绝望。
碎骨关。
秦浩,正在见一个人。
一个少年。
沙坎的儿子,那个被送来当“质子”的,十五岁的少年。
少年叫阿古达。
他很紧张。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身上,穿着一件华美的丝绸长袍,这是秦人给他的。
来之前,他还被带去洗了个澡,用了他这辈子都没闻过的,叫“香皂”的东西。
香喷喷的。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眼前这个男人。
就是传说中,那个神一样的,大秦太孙?
他看起来,很年轻。
甚至,还有点……和善?
“叫什么名字?”
秦浩的声音,很温和。
“阿……阿古达。”
少年结结巴巴的回答。
“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秦浩又问。
阿古达,用力的摇头。
他们部落,就没人识字。
“想学吗?”
“想……”
阿古达下意识的回答。
秦浩笑了。
他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递给了阿古达。
那本书,封面是黑色的,上面用烫金的秦国篆文,写着两个字。
《秦律》。
“拿去吧。”
“找个先生,好好学。把这本书,背下来。”
“什么时候,你能用秦人的话,把这本书,一字不差的,讲给你父亲听。”
“你就可以,回家了。”
阿古达,双手颤抖着,接过了那本书。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只觉得,那本书,很重。
比他部落里,最重的那块铁砧,还要重。
张青松,就站在秦浩的身后。
他看着这一幕,心里,寒气直冒。
主上,太狠了。
杀人,诛心。
他这已经不是在诛心了。
他这是在,刨一个文明的根啊。
他把这些部落的下一代,未来的首领,全都集中到一起。
教他们秦国的律法,秦国的文字,秦国的思想。
等这些孩子长大了,回去了。
他们,还是西域人吗?
不。
他们会变成,比秦人,还要忠于大秦,还要了解如何用秦国规矩去统治西域的,一群……新的秦人。
这片土地,就算以后,名义上还叫西域。
可它的魂,已经姓秦了。
“青松。”
秦浩忽然开口。
“臣在。”
“关外那些部落的质子,都安排好了吗?”
“回主上,都安排好了。按照您的吩咐,在关内,专门划出了一片区域,建立了‘四方学馆’。所有质子,无论贵贱,都将入学,统一学习,统一食宿。”
张青松恭敬的回答。
“嗯。”
秦浩点了点头。
“教习的人手,不够的话就从神都调。”
“告诉他们,我要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这些孩子,忘记他们是狼,是鹰,是蝎子。”
“让他们记住,他们现在只是,也只能是大秦的一条狗。”
“一条会读书,懂规矩,会帮主人,看家护院的狗。”
就在这时。
归辛树,像个影子一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房间里。
“主上。”
他递上一份密信。
“刺客盟的,魔影传来的。”
秦浩展开信。
信的内容,很有意思。
魔影,没有再要新的刺杀名单。
他反而是,提供了一份情报。
一份,关于圣火国,秘密囤积的一批,数量巨大的军粮位置的情报。
他的意思很明白。
现在西域上层的大人物,都成了惊弓之鸟,躲起来了,不好杀。
刺杀的生意,风险高,收益低。
他想,换个活法。
他想当,情报贩子。
他可以利用刺客盟遍布西域的情报网,为主上,提供任何想要的情报。
代价,还是钱。
或者说,是那些,被他出卖的倒霉蛋的,财富。
“这家伙,倒是机灵。”
秦浩笑了笑,把信递给了张青松。
“告诉他,这笔买卖,我做了。”
“让他把那批军粮的位置,标注清楚。”
他走到地图前。
目光,落在了黑沙部的位置上。
他的手指,从黑沙部,划向了旁边一个,名叫“黄羊部”的部落。
这个部落,不大不小。
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挂龙旗。
“传我的令,给那个叫……阿古达的小子。”
秦浩的声音,再次变得,平淡,且冰冷。
“告诉他,他的第一个,期末功课。”
“就是,带着他的族人,去把这个黄羊部,给灭了。”
“理由,就是他们,对龙旗不敬。”
“武器,装备,我大秦可以提供。”
“战利品,也都归他们。”
“我只要,黄羊部的土地。”
“我要在那里,建一个新的贸易点。”
秦浩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要让西域所有人,都亲眼看看。
当狗,不仅能活。
还能,吃上肉。
时间匆匆。
西域的风,硬。
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秦浩站在一座沙丘上,手揣在袖子里,看着远处那座卧在黄沙里的巨城。
明月关。
名字挺好听的,就是个乌龟壳。
真他妈的硬。
打了快俩月了,东风军团的精锐,愣是没啃下来。
“主上,风大。”
张青松走过来,给秦浩披上了一件大氅。
秦浩没回头,眼睛还盯着那座城。
“死多少人了。”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张青松的声音有点低。
“东风军团折损三千六百余人,新编的降军部队,没了快一万。”
“哦。”
秦浩应了一声。
一万三千多条人命,在他嘴里,就是一个“哦”字。
张青松习惯了。
这位太孙殿下,这位大秦实际的主宰,从来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在他眼里,人命,就是一串数字。
为了最终的目标,这些数字,是可以被消耗的。
“白云飞呢,又去叫阵了?”
秦浩问。
“白将军正在阵前,说是要单挑那瀚海国的什么狗屁大元帅。”
张青松的语气里有点无奈。
白云飞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傲,总想着在战场上一骑当千,把敌人主帅的脑袋砍下来,觉得这样才叫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