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那条空荡荡的袖子。
“你,是当兵的?”
军官问。
他的口音,很奇怪。
但是,老兵听懂了。
“是……是!”
老兵吓得站了起来。
“别怕!”
那个军官,笑了笑。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布告。
“大都护府有令!”
“所有像你这样的伤残士兵,都可以去城东的‘荣军所’登记!”
“登记之后,每个月,都可以领到一份口粮和津贴!”
“如果家里有孩子,还可以免费去学堂上学!”
说完,他把布告,贴在了老兵家旁边的墙上。
然后,就带着人,走了。
老兵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墙上的布告,上面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但是,刚才那个军官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
给钱?
给粮食?
还让孩子免费上学?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打仗受伤了,不被赶出军队,就已经很不错了。
哪里还有人管你的死活。
“这……这是真的吗?”
他喃喃自语。
周围的邻居,也都围了过来。
他们看着那张布告,议论纷纷。
没有人相信。
他们觉得,这肯定是秦人的阴谋。
过了几天。
城里,真的建起了一个“荣军所”。
也真的建起了一个学堂。
学堂里,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教书的先生,说的,是他们听不懂的秦国话。
但是,那些孩子,学的很开心。
因为,在这里,他们每天,都能吃上一个白面馒头。
那个断臂的老兵,在犹豫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去了荣军所。
他看到,有很多跟他一样的伤残士兵,都来了。
他们排着队,登记,领钱,领粮食。
一切,都是真的。
当他把一袋沉甸甸的粮食,和几枚崭新的大秦宝钞,拿在手里的时候。
这个在战场上,流血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的汉子。
哭了。
他跪在地上,朝着神都的方向,用力的磕头。
他不知道秦浩是谁。
他只知道,是秦人,让他,和他的孩子,能活下去了。
而且,是活的有尊严。
这样的事情,在西域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发生。
秦浩的手段,是胡萝卜,加大棒。
对那些不听话的贵族,他比魔鬼还狠。
抄家,灭族,毫不手软。
但是对底层的百姓,他却又显得,格外的仁慈。
他要的,就是瓦解西域原有的社会结构。
让那些贵族,失去他们统治的根基。
让那些百姓,从心里,拥护他大秦的统治。
这,比任何刀剑,都更加的锋利。
这是一种,从根子上,进行的征服。
当然。
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这么平静。
在西域的深处。
那些沙漠,那些雪山里。
还隐藏着一些,不甘心失败的人。
圣火教的余孽,他们躲在暗处,像毒蛇一样,盯着新生的都护府。
一些被抄了家的贵族,他们聚集在一起,变成了马匪,四处劫掠。
他们在等待机会。
等待着反扑的机会。
张青松到了西域。
风很大。
吹的人睁不开眼。
沙子,打在脸上,生疼。
他不喜欢这里。
这里太干了,太野了,没有一点中原的温润。
他现在站的地方,是原来拜月王国的王宫。
现在,这里挂上了“西域都护府”的牌子。
牌子是新的。
油漆味,还没散干净。
宫殿里,跪了一地的人。
都是原来西域那些小国的国王。
现在,他们连国王都不是了。
就是一群,被圈养起来的猪。
“大都护……”
一个穿着华丽绸缎,但是衣服上沾满了灰的老头,他想说话。
他是原来一个叫“绿洲国”的国王。
“我……”
他才说了一个字。
张青松的眼睛,就扫了过来。
那眼神,很平静。
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但是,那个老头,后面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要是再多说一个字。
下一秒,脑袋,就会掉下来。
“主上有规矩!”
张青松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
但是,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规矩,就是天!”
“你们,只需要听话,照做!”
“谁要是不懂规矩,我就教他懂!”
“教不会的,就送他去见他的神明!”
他的话,说的很慢。
每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在这些人的心上。
大殿里,再也没有人敢出声了。
只有,风声。
还有,这些人,粗重的呼吸声。
张青松很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对付这群人,不能讲道理。
只能,用拳头。
用比他们更硬的拳头,把他们所有的念想,都给砸碎。
“把‘清账令’,发下去!”
他对身后的属下说。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所有该交出来的东西,都摆在我的面前!”
“三天之后,谁要是还藏着掖着!”
“白将军的刀,会替我,去他家里,取!”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留下那群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白将军。
白云飞。
那个杀神。
一想到这个名字,所有人的脸,都白了。
白云飞现在,很烦。
他带着他的三千陆战队,驻扎在都护府的外面。
每天,除了操练,就是操练。
他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
“他娘的!”
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
“那个姓张的,到底要干嘛?”
“让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他,跟那帮废物,耍威风的?”
他对着自己的副将,大吼。
副将不敢说话。
他知道,将军的脾气,上来了。
“老子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当门神的!”
白云飞越说越气。
“去!给我备马!我要去问问他,到底还有没有仗打!”
“将军,不可!”
副将被吓了一跳。
“张大人,是主上亲命的大都护,我们……”
“主上?”
白云飞冷笑一声。
“我只听主上一个人的命令。
他让我来西域,是让我杀人的。
不是让我,来看一个书生,在这里写写画画的!”
他心里,是看不起张青松的。
一个文人。
手无缚鸡之力。
要不是有他白云飞在这里镇着,他能管得住这帮西域的野狼?
他正要发作。
一个亲兵,跑了进来。
“将军!张大人有请!”
白云飞愣了一下。
“他找我?”
“好,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