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拉着大衣的衣领,本来想一走了之,但有件事情实在是想要问个清楚。
她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你猜的?”
“丁富贵告诉我的。”乔熠说:“我哥哥去世之后。”
苏锦瑟回头看着他:“那是什么时候?”
“我回来奔丧,得知大哥的死因,恼怒之下把你关进地下室的时候。”
那也就是说,乔熠老早就知道了?
“那,我在KTV的时候谎称我怀孕了,你也早就知道我是假装的?”
“那倒没有。”他低沉的声音飘忽,仿佛被风卷在了半空中:“你的戏演的太好了,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我亲自盯着你把尿 液样本从洗手间里拿出来,然后又亲自交给检验科检查,那些医生我事后都查过,应该没有被你收买。”
苏锦瑟低低地笑了:“有一句话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跟着我进洗手间,又没有跟我进隔间,我早就准备了样本,偷梁换柱罢了。”
“可是我当时翻了你的包,什么都没有。”
“谁那么傻把东西放包里?”苏锦瑟当时把准备好的样本放在小瓶子里密封好,然后塞进了内 衣中,她料定乔熠应该不会检查她的内 衣。
所以,即便她和乔熠只隔了一张门板,她也能从容不迫地把孕妇的尿 液样本换作自己的,拿去化验。
看着苏锦瑟浅浅淡淡的笑容,乔熠也笑了:“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所以,你觉得我真的怀了乔生的孩子?”
“我知道不是,我哥哥不会对他看中的弟媳的人选怎样,但万事都有可能,也许是你急功近利爬上我哥的床也不一定,所以我真被你唬住了,不敢轻举妄动,不管怎样,你有可能怀的是乔家的孩子。”
“那。”苏锦瑟就有点不太明白了,她眯起眼睛打量乔熠:“如此说来,你不是乔家的血脉,如果你哥哥真有个遗腹子之类的,你就不怕他跟你抢家产?”
乔熠长久地盯着苏锦瑟,没有说话。
他头顶有一盏吸顶灯,不远处有盆五彩石竹,那在风中摇摆的竹叶映在他的眼中,将他的情绪掩埋。
过了好久,苏锦瑟在风中站的手脚冰凉,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准备迈动脚步走下门廊的台阶的时候,他才开口。
“在你心里,我乔熠就是这种人?”
“那你是什么人?”苏锦瑟飞快地反问他。
“一个忘恩负义,为了家产伙同刀疤脸杀了养育了自己的大哥,还要栽赃嫁祸给一个女人,并且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杀人灭口的人?我在你心里,原来就是这样的人。”
风吹乱了乔熠的发丝,他的眼神在凌乱的发丝中闪烁,苏锦瑟似乎感受到了他眼中的受伤。
其实,她是有一瞬间的迷 乱的。
因为,此时此刻,乔熠的感情太真诚了,真诚的令苏锦瑟都能感受到真挚。
令她有种错觉,是不是她真的错怪了乔熠?
风越来越大,好像要变天了。
晚上天气骤变更加难以预测,因为天是黑的,分辨不出什么时候要下雨。
苏锦瑟裹紧大衣,冷风吹的她浑身冰凉。
不,她告诉自己。
今晚的乔熠,不过是洗白自己。
他今晚所做的一切,说的一切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也许,当苏锦瑟踏进乔家的第一刻起,这就是个骗局。
他先用满屋子的菜香来烘托出温和的氛围,然后再给乔生过生日,插上蜡烛,点燃柔和温暖的烛光,伤感地提起乔生,营造出足以令苏锦瑟迷惑的气氛。
最后,再胡编乱造这些,什么她是乔生介绍给他的之类,硬让他们之间产生联系。
苏锦瑟想着想着就笑了:“高啊,真高啊,乔熠,你这一招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你可以不信,但我不是禽 兽,就算当初我多恨你,多想折磨你,也不会亲近我大哥的女人。”乔熠的声音像是叹息,低的随时要被风吹走一样。
苏锦瑟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发烫,的确,以前乔熠动不动就吻她。
他又接着说:“如果不是那样,我也不会装失忆跟你扮演夫妻。”
苏锦瑟迅速地看了他一眼,门廊的灯光不太明亮,他眼中所有的情绪都隐秘在黑暗中。
她把自己的胳膊从乔熠的手中抽出来:“乔熠,我对你的仇恨不是你三言两语可以洗白的,我不是那种爱风花雪月的小女孩,你打这种情感牌对我来说没有用。”
“我什么要这么做,怕你找我报仇吗?”乔熠摇摇头:“苏锦瑟,仇恨会让你生不如死,不要这样,我尝过这种滋味,等到仇恨过后,你会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
“谢谢你的告诫。”苏锦瑟努力冷笑,但她冷的止不住在发抖:“我知道你不怕我,这不过是你和我过招的一个招数而已,以柔克刚嘛!乔熠,不论你跟我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自己的想法。”
她走下了门廊,快步往乔家的大门口走去。
走了很远了,转弯的时候余光看到乔熠还站在门廊处看着她。
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在风中像一根孤独的旗杆。
苏锦瑟咬了咬唇,抬头挺胸地走出了乔家的大门。
老刘在门外等了许久,坐在驾驶室里都打瞌睡了。
苏锦瑟开门上车,他立刻惊醒过来,回头含糊不清地跟苏锦瑟说:“苏总,出来了?”
他看看手表:“这么久,我都想进去找您了。”
苏锦瑟没说话,看着车窗外黑漆漆的树林。
“怎么了,苏总?”老刘察觉出苏锦瑟有哪里不太对:“乔熠没对您怎样吧?”
苏锦瑟该说有还是没有?
肉 体上当然没有什么,但苏锦瑟不得不承认,他的攻心策略对她不是一点用没有。
他刚才说的那些,令她很恍惚。
“回家吗?”老刘又问。
“你往白驹大厦开。”
“哦。”老刘应着,没问苏锦瑟要去那里做什么。
目的地不远,二十多分钟就到了,老刘把车在楼下停下来,苏锦瑟下了车,对老刘说:“你如果饿了自己去买点东西吃,我等会就下来。”
“您这是去哪,要不要我陪您上去,这大晚上的。”
“没事。”苏锦瑟转身走进了大厦的门。
这里是个公寓大厦,精装修,一百平米以内户型,很适合一些黄金单身汉居住。
苏锦瑟在楼下登了记,上了电梯走到一个单元的门口,按响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