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去了乔家，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
她走进去，发现居然没有其他人，管家和刘婶他们都不在，看来是乔熠特意把他们给支开了。
苏锦瑟循着香味走进厨房，在乔家偌大的厨房里只看到了乔熠一个人的背影。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裤，腰间却扎着黑色的围裙正在做菜。
苏锦瑟很快想到了乔熠装失忆的时候，他曾经也做过菜。
他大概做什么都很优秀，唯独做出来的菜非常难吃。
她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乔熠没转身：“来了？”
“怎么亲自做饭？”
“今天大哥生日。”他端着一盘菜转身：“他一直想吃我给他做的饭，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手里端的菜看上去五颜六色的，卖相还不错。
“若是有心，他在世的时候做，人死了怎么做都是作秀。”苏锦瑟毫不留情面地道。
乔熠也不生气：“帮忙端菜。”
他做了好几个菜，鸭油炒豌豆苗，老鸭竹笋汤，猪肚菌炒肉片，蟹粉狮子头，还有个葱油拌面，葱香浓郁，看上去很有食欲。
“这么多菜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我说我还做了蛋糕，你信不信？”乔熠摆上碗筷，苏锦瑟发现他摆了三双，其中有一双应该是乔生的。
“坐。”乔熠摘下围裙随手扔到椅子上：“我们三个还从来没有一起吃顿饭。”
苏锦瑟笑了笑，坐了下来。
乔熠夹了一只狮子头放在乔生的碗里，又夹了一只给苏锦瑟。
“如果怕有毒，我吃一半。”
“不用了。”苏锦瑟说：“你吃你的那份。”
苏锦瑟不怕他下毒，再说死过一次的人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再说，乔熠就是再丧心病狂还没到在菜里下毒的地步。
她尝了一口蟹粉丸子，本来抱着中看不中吃的想法，但没想到一口咬下去，口感居然非常有层次感，猪肉，蟹粉，还放了切碎的荸荠，又鲜甜又弹牙。
苏锦瑟吃了一口忍不住问：“在哪家淮扬菜的馆子里买的？”
乔熠微笑着把整颗丸子都塞进嘴里：“这真是对我最佳的褒奖。”
“真是你做的？”苏锦瑟有点难以置信。
“要不要我再做一次给你看？”
“倒没有那个必要。”
她低下头去喝那个老鸭汤，简直鲜掉了眉毛，里面的笋又嫩又脆，苏锦瑟喜欢吃笋，她一边吃一边听乔熠慢悠悠地讲述。
“你消失的一年中，只要不应酬的日子我都会在家里做饭，时间久了，厨艺也就突飞猛进，刘婶和家里的大厨说他们快要失业了。”
苏锦瑟抬头看他一眼：“你学做饭和我消失有直接联系？”
乔熠也看着她，他头顶上有一盏垂下来的灯，灯光映在他的眼里，他的眼神居然有些晃眼。
他笑笑，没回答。
不管他学做饭和她有没有直接的联系，晚餐是好吃的，刚好苏锦瑟全天只吃了一碗燕窝。
她吃完了一整碗的葱油拌面，满口腔都是葱油醇香的味道。
乔熠总是看着她吃：“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吃这么多。”
“一个人总是提以前，不是老了就是卖情怀。”苏锦瑟用纸巾擦擦嘴：“或者是套近乎，我和你没那么多以前，就算有也都是血淋淋的往事。”
乔熠没反驳，起身去厨房：“可以吃蛋糕了。”
今晚的乔熠很诡异，无论苏锦瑟多刻薄，他都不反驳，让苏锦瑟有种错觉，他今天打算弄死她。
乔熠把蛋糕端出来，能看出来是他自己做的，因为不太精美，抹的不太均匀的奶油上面用红色果酱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生日快乐。
乔熠点燃了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上，关了灯，只有一根摇曳的烛光的照明的餐厅里有点黑，黑的苏锦瑟都看不见对面乔熠的表情。
她觉得，乔熠可能要说点什么。
果然，他没吹灭蜡烛，也没开灯，而是缓缓开口：“我哥今年35岁， 大我八岁，可在我的印象中，他仿佛父亲的存在。”
看来，今晚乔熠是打算煽情到底了。
苏锦瑟冷笑了一声，两只手托着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当眼睛适应黑暗了，她就能看清楚乔熠的脸。
闪烁的烛火中，乔熠的面容，俊朗的让任何一个女生心动。
难怪席雪薇如此死心塌地爱他。
可席雪薇的爱实在是太肤浅了，只爱这张绝色的皮囊，却看不见这皮囊下有一颗多险恶的心。
她等着乔熠讲下去，多肉麻的话她都能忍受，只要乔熠能说得出口。
“因为，我见到我哥的时候，我已经七八岁了，我哥十五岁。”
苏锦瑟死死盯着他，乔熠继续往下说：“我在福利院长大，是最不服管教的一个，经常从福利院溜出来，有一次在路上跑差点被我哥的车撞到，那年他才十五岁，父母刚刚去世，他带我去医院，带我去吃饭，去商场买衣服。”
乔熠一直是低着头的，忽然抬起了头穿过朦胧的烛光看向苏锦瑟：“我人生第一次吃汉堡，就是我哥带我吃的。”
乔熠这是把他的身世跟苏锦瑟交待了吗？
这不应该是个秘密吗，为什么要跟她说？
乔熠跟她笑了笑：“后来，我哥去福利院领养了我，一直到现在。”
苏锦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没说话，乔熠忽然吹灭了蜡烛，整个餐厅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奶油的香味在空气中流动着，还混合着葱油拌面的香味。
很复杂，复杂的不知道如何形容。
“看你的表情一点都不惊奇，看样子你是早就知道了。”
苏锦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乔熠在墙壁上摸到开关开了灯，餐厅里又是一片灯火辉煌。
苏锦瑟的眼睛一时间没有适应光明，被灯光刺得差点流眼泪。
好一会，她才说：“小心翼翼保护的秘密忽然告诉了我，我想问问什么时候灭我的口？”
“从来都不是秘密，只是没有对外公开而已。”
“那，你告诉我的目的是什么？”
乔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拔下蜡烛，低声对着乔生空位子说了一句：“哥，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