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熠推开乔生的书房。
乔生很喜欢看书,他闲暇的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书房里。
每次当乔熠心情不宁静的时候都喜欢去乔生的书房。
哥哥的书房都是乔熠亲自打扫,他不允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许任何人弄乱哥哥的书房。
所以,乔生书桌上的白瓷茶杯还放在原来的地方,每天乔熠都会亲自泡上茶,每次进来摸到温热的茶杯就仿佛乔生还活着,刚刚在书桌前看完一本书。
乔熠坐在乔生的椅子里好一会,身体里才有一种什么东西开始慢慢消退。
他端起桌上还微热的茶水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蔓延在口腔中,彻底洗去了苏锦瑟的味道。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刚才苏锦瑟说他假借惩罚其实是意乱 情 迷。
她想多了。
男人亲女人会有反应,这不是最正常的一件事么?
他把杯子放在原处,桌角有一只打火机,他拿起来拉开抽屉放进去。
他喜欢整洁,忍受不了一丢丢的乱。
乔生的抽屉里放着整整齐齐的文件和资料,他想起公司有个项目的合同不在公司,不知道在不在书房。
他就拿出那堆资料找了找,果然夹在中间,乔生已经签好了字,乔熠把合同拿出来正准备把剩下的文件放回去,忽然看到了在那堆资料下面的体检报告。
乔生每年都会做体检,这一叠大约有七八份报告。
他拿起来翻了翻,都是历年的体检报告。
乔熠翻的随意,乔生平时很注意饮食,不酗酒不熬夜,所以身体健康,只是他在报告的最后一页看到这样几个字。
男性性 功能障碍。
这几个字乔熠当然能懂是什么意思,他仔细看了医生的注解,大致就是丧失性 能力和生育能力等等。
乔熠震惊之余不忘看看体检报告的第一页上是不是乔生的名字,千真万确是乔生的名字。
他把所有的体检报告都翻了个遍,从七八年前的到最近一次的,每一份报告上的检查结果都差不多。
他坐在椅子里良久,把玩着桌上的一块镇纸,都被他玩的滚烫。
过了一会,他拨通了体检报告上医生的联系号码,跟医生约了个时间就驱车去了医院。
医生是乔生的主治医生,乔熠把体检报告直接推到他的面前,简单地问他:“我哥哥查出这个病有多久了?”
“乔先生开始每年规律体检的时候就查出来了,大约二十四岁,至今八。”医生翻了翻报告回答。
既然每年的检查结果都一样,那应该不会错的。
“这个病,没有生育能力吗?”乔熠又问。
“岂止没有生育能力,这么说吧。”医生坐直了身体:“乔先生已经不在了,作为他的直系亲属我也可以直言不讳地跟您说,乔先生患的是先天性的功能障碍,不仅没有生育能力,对女性也没有原始的冲动。”
“那。”乔熠站在医生的面前,他个子太高,让医生很有压迫感:“我哥哥有进行后续治疗吗?”
“治疗是有的,但是通过体检报告您也看到了,收效甚微,其实先天性的基本上没有治疗的必要。”
“在我哥哥去世之前,这个病也没有任何转机?”
医生翻看了一下 体检报告上的日期:“这个报告是在乔先生去世之间一个月的时候刚做的,检查结果显示所有的指标没有明显变化。”
“那也就是。”乔熠的声音闷闷的,仿佛装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瓮里:“我哥哥压根没有生育能力了,也不会对任何女人产生冲动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医生说。
乔熠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的一棵大榆树,树枝都快伸进窗口来了。
天气冷,树叶都要掉光了,光秃秃的就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枯瘦的手臂,正虬结着伸向他。
医生胆战心惊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乔熠高大的背影,见乔熠一直不说话才小声说:“小乔先生,节,节哀顺变,乔先生已经不在了,其实这个病就没那么重要,乔先生不告诉您可能也是怕您担心。”
乔熠还是不吭声,他的身影挡住了窗口大部分的亮光。
医生有点语无伦次:“其实,乔先生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对头,他检查出来的时候是很平静的,所以我觉得,小,小乔先生你……”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乔熠就转过身来看着医生。
医生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桌子后面缩了缩。
乔熠大步流星地走到桌边,注视着医生:“你会为病人的隐私保密吗?”
“当,当然了。”医生结结巴巴的。
“那,有劳。”乔熠拿起乔生所有的体检报告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
既然是这样,那他已经确定了,苏锦瑟肚子里的孩子,百分百跟哥哥没关系了。
虽然他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有关系,他信任哥哥但不信任苏锦瑟,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偷爬到乔生的床上去。
毕竟,他不是乔生的亲弟弟,流的不是乔家的血。
就算知道乔生不可能对自己物色的弟媳妇下手,他也不能轻举妄动,万一伤了乔家的血脉,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乔熠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拨通了丁助理的电话:“上次让你查苏锦瑟身边的男人,你查了什么?”
冷不丁接到乔熠的电话,丁助理慌了神:“乔,乔总,上次我查了啊,苏锦瑟近期身边没出现什么男人。”
“我让你查你就去查,挖地三尺地查,她身边出现过的所有男性,雄性,公的,都要查……”
乔熠音量不高,相反的还低沉的很。
丁助理是个人精,善于察言观色不说,光听声音就能听出老板此刻的心情极差,他错愕地重复乔熠最后几个字:“雄性?公的?猫猫狗狗也算吗?”
“你也算……”乔熠挂了电话。
苏锦瑟的右眼皮跳了一整个下午。
她用红纸贴了,但是还不管用。
不是她迷信,她每次右眼皮跳都没什么好事。
最近一次跳,是见到那个刀疤脸的苍白男人。
她刚刚对着镜子把掉下来的红纸重新贴上,乔熠就一脚踢开了她的门。
她从梳妆台前回过头,乔熠已经飞快地从门口走进来把她直接从梳妆凳上提了起来。
她能感受到乔熠身上的戾气,甚至能看到他身体周遭围绕着暴戾的黑烟。
她不知道乔熠怎么了,总之,事情不妙。
她声音还在尽量维持着平静:“怎么了二少,最近没有时间去锻炼身体,就每天拿我当做哑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