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铜火锅就端上来了,里面烧着红红的木炭。
涮羊肉都是白水锅底,顶多里面扔两片生姜和葱段。
堆的很高的刨羊肉卷,苏锦瑟食欲大开:“我觉得,我能吃掉三盘这么多的。”
“一盘三斤肉,你别告诉我你能吃下去九斤肉。”
“拭目以待。”
羊肉卷很软嫩,入口即化。
苏锦瑟真是肉食性的选手,乔熠看了都甘拜下风。
“很多女孩子都不吃肉,只吃点蔬菜水果。”
“我小时候没得吃,看到蔬菜就够了,缺什么就补什么。”苏锦瑟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大口填肉:“小时候有什么烦恼不是一顿肉解决不了的。”
“现在呢?所有的烦恼一顿肉还能解决吗?”
“吃肉解决不了问题,但能解决我的温饱。”苏锦瑟抬起头来:“做人别那么贪心,想用一顿肉解决所有的问题,可能吗?”
“你知道如何知道自己越来越成熟了?”
“嗯?”
“年纪越来越大,人就越来越务实。”
“你是在暗指我年纪大。”苏锦瑟歪着头想了想:“我还没到二十四。”
“你经历的比四十二的都要多。”乔熠低头拌调料,苏锦瑟都快吃完一盘肉了,他才拌调料。
“韭花酱不要放的太多,会很咸。”苏锦瑟提醒他。
“哦。”他很认真地调着,好像是在实验室做手术一样。
偌大的餐厅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寂静的午夜,空荡荡的大厅里火锅咕嘟咕嘟地煮着,身边站着一群被金钱强撑精神的人们。
乔熠说的没错,苏锦瑟一盘肉吃下去已经有点饱了。
芝麻酱油麦菜也挺好吃的,还很解腻,她嘎吱嘎吱地吃着,像是一只兔子。
忽然,伴随着苏锦瑟嚼油麦菜的声音,乔熠说:“嫁给我吧。”
“哈?”苏锦瑟正专心致志吃东西,这一刻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想。
冷不丁听到乔熠这么说,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这时候,找一个避风港吧,我这里应该能遮风挡雨的。”
苏锦瑟停止了咀嚼,咬着筷头看着乔熠。
乔熠的脸在火锅不停徐徐而上的热气中若隐若现,他的眼神穿过袅袅的热浪,苏锦瑟竟然看不出到底真诚不真诚。
她打着哈哈混过去:“我这艘船现在千疮百孔的,怕没办法停泊在您的大港湾。”
“我这个求婚长期有效。”他调好了酱料,用筷子蘸了点尝了尝,可能是有点咸,他立刻皱起眉头:“你本来就是哥哥给我物色的未婚妻,我们连订婚宴都举行过了。”
“陈年旧事,不必再提。”忽然没了刚才那么旺盛的食欲,也不知道是不是乔熠那句话的作用,她低着头无意识地搅和她的调料,忽然笑了:“你肯定是故意的,见我吃的太多想让我食不下咽。”
“嫁给我,真的这么令人胃口全无吗?”
“我不会忘了我的目标。”苏锦瑟放下筷子,直视着他:“我是要击倒你,而不是嫁给你。”
“不着急,我的心门永远向你敞开,你随时可以闯进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
“肉麻吗?”乔熠也笑了:“把肉麻当有趣吧!”
吃完涮羊肉回医院已经后半夜了,凌晨三点钟的世界,已经有早起的人在忙碌了。
苏锦瑟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不远处的早餐店正在拉卷闸门,很响亮刺耳的声音。
苏锦瑟忽然问:“如果这个世界上空无一个人,只剩下我一个,会是什么样的?”
乔熠停了下来,苏锦瑟回头看着他:“不走?”
他两只手插在羽绒大衣的口袋里,影子被路灯投射在路面上,像一根很长的热狗。
他很专注地注视苏锦瑟,忽然说:“我会陪你。”
“啊?”苏锦瑟都忘了她开始的问题,想了一下才想起来。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煽情?”苏锦瑟摩挲了一下胳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了。”
乔熠向她走过来,忽然拉开羽绒大衣的拉链,将苏锦瑟裹进他的怀里,往前走去。
他的羽绒大衣又长又宽大, 就像是一床羽绒被包裹着她一样,非常温暖。
既然这么暖和,苏锦瑟就懒的挣扎了。
他们俩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一只胖胖的蚕蛹,只是这蚕蛹还有两个脑袋。
苏锦瑟低叹了一声:“乔熠,你这招真高啊,先把我打击到谷底,然后再用温情攻势,等到我意乱 情 迷对你放弃抵抗的时候,你再来一个大招,我必定粉身碎骨。”
乔熠扶着苏锦瑟肩膀,把她从自己怀里转过来面对面。
天气太冷了,呵气成霜。
他开口说的每个字,大约都会被冻在空气里。
他说:“怎么办,被你猜中了。”
苏锦瑟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撇了撇嘴唇,唇角也被冻的僵直。
好像他们俩总是在经历冬天,在这种严寒的季节里,不但身体要对抗寒冷,还得把脑子转的飞快来对付乔熠。
苏锦瑟想起一句网络用语:我太难了。
她的鼻子都冻的红红的,脸颊也泛着红丝,乔熠摘下手套,将他温暖的手掌贴在苏锦瑟的脸颊上。
他轻轻托起苏锦瑟的脸,慢慢压低脑袋。
当他的鼻尖都碰到了苏锦瑟的鼻尖时,听到了她警告性地开口:“我晚上刚吃了一大盘肉,有的是力气,如果你不想被我打倒的话,注意你的分寸。”
她这样说,就是不太生气。
乔熠忽然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嘴唇,笑意立刻就溢满了他的唇角。
他看上去很得意,路灯的光亮都在他的眼中跳跃。
他此刻的笑容,居然是很孩子气的。
苏锦瑟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帧画面。
很年轻的乔生带着还是少年的乔熠在草地上奔跑,乔熠手里拿着风筝线,蔚蓝的空中飞着一只章鱼风筝。
当时乔熠脸上的笑容,就是此刻她面前的样子。
苏锦瑟的嘴唇上还留有他的唇的温度,她猛的晃了晃脑袋,把那些画面从脑袋里晃掉。
她冷笑了一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还真是花样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