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熠他们赶到了那个护城河，车子在路边停下来，隔得老远就看到警察在那里拉了警戒线，橙黄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扎眼。
苏瑾瑟迈步下车的时候腿都有些发抖，其实不是没见过死人。
比如乔生，就特别的惨烈，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乔熠看到了苏瑾瑟苍白的脸颊，说：“你在车上呆着，我去看一眼。”
“我可以。”苏瑾瑟白着脸说。
乔熠圈着她的肩膀往河边走去，他的苏锦瑟永远是这么要强，即便已经在他怀中发抖了，但仍然不认输。
走到了河边，只见在堤岸边的草地上躺着一个用破布单盖起来的人，从布单盖上去的轮廓就能看出来，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一看就是一个孕妇。
那人的脚露了出来，一只有鞋子一只没鞋子，惨白毫无血色的脚趾。
苏瑾瑟下意识地转开了目光，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苏瑾瑟回头看了一眼，是顾雁骊来了。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一夜不见他半张脸都是胡茬，青青地覆盖了整个下巴。
她从来没有见过顾雁骊如此失态的模样。
苏瑾瑟和乔熠同时握紧拳头。
尽管顾雁骊看上去失魂落魄，但是他真的很欠打。
苏瑾瑟要不是现在没有力气，她就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上去了。
虽然打完顾雁骊事情并没有任何起色。
顾雁骊率先走到了女尸的身边，傻傻地站着半天都没有动。
乔熠松开了搂着苏锦瑟肩膀的手，跟她低语一句：“我过去看一下，你站在这儿别动。”
乔熠走过去，阳光把女尸身体下的那些小草上的露珠照的精亮。
露珠滚动，又落在了其他的小草上，这一切仿佛都是生动的，都是活的，只有那具女尸了无生气。
乔熠留意到顾雁骊在发抖，他的怒意又升腾上来，咬着牙说：“不掀开看一下吗？顾先生？看看是不是你认为和我们串通好，躲起来逼你赶走木木的顾安兮？”
乔熠的话说完，顾雁骊又颤了一下。
阳光把他白皙的脸照得更白。
乔熠弯下腰去捏住了女尸头顶上的床单的一角，顾雁骊下意识地从嗓子眼里哼出一句：“别…”
他这个字刚刚喊出来，乔熠就以极快的速度掀开了被单。
被单下面女尸那张肿胀的面孔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苏瑾瑟下意识地转开了脸，而顾雁骊也闭上了眼睛。
只有乔熠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女尸虽然脸被泡得肿胀，像一只过度发酵了的馒头，身形和四肢都有泡的胖大，原先的身材是怎样都看不出来了。
乔熠看了片刻就转身走到苏锦瑟的身边，牵起她的手往路边的车上走去。
苏锦瑟错愕地回头看了一眼，顾雁骊的背影在不停的抖啊抖啊。
苏瑾瑟问乔熠：“怎么了？她是不是安兮？”
“不是。”乔熠拉开车门让苏瑾瑟上去。
“你怎么能确定呢？”
“看那女尸身体肿胀的程度，已经泡了不止一天两天了。安兮是昨天早上才失踪的，不过二十几个小时不至于泡成这样。”
听乔熠跟她这么分析，苏瑾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的心刚才在胸膛里面咚咚咚地狂跳，跳的就像擂鼓一样。
她觉得她脆弱的胸口都经不住那样的狂敲了。
车子开动了，苏瑾瑟又回头看了一眼河岸边。
顾雁骊半跪半坐在草地上，两只手捂着脸，不确定他在不在哭，也确不确定他是否认为那句女尸是不是顾安兮。
所有人都觉得他看上去的样子是怪可怜的，但是他不值得同情。
让人觉得心疼的应该是此刻不知道漂泊在何处的顾安兮。
即便草地上的那个女尸不是她，但她现在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瑾瑟特别能够理解顾安兮把自己藏起来，不想见人的心情。
她和自己不同，她心中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顾雁骊了。
也可以说顾雁骊就是她整个世界，现在她的世界翻天覆地。
苏瑾瑟很费力地把脑袋转过来，回头看的时间太长了，有点落枕。
她揉了揉脖子，乔熠说：“先送你去公司，我会继续找安兮，放心，据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是那种会轻生的人。”
“那你觉得他会拿掉孩子吗？”苏瑾瑟仰起头来看她身边的乔熠。
她和顾安兮认识的时间没有乔熠长，他应该更了解一些。
乔熠很认真地想了想，目光深远的投向窗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目光转过来，落在了苏瑾瑟的脸上。
他眼中那种细碎的光，让苏瑾瑟感到不安。
“可能会。”乔熠的回答让苏瑾瑟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乔熠把苏瑾瑟送到公司就走了，看着他捂着腹部上车的样子，不知道他的刀口这次有没有裂开了。
乔熠说尸检结果出来，他会告诉她最确切的信息，但是现在初步已经可以判定那个女尸并不是顾安兮。
一大清早得到这样的消息，苏锦瑟的心情沉甸甸的。
她走进公司，莫晖立刻迎上来关切地询问：“那具女尸应该不是顾小姐吧？”
苏锦瑟摇摇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应该不是。”
“顾小姐不是那样的人，我觉得她不会那么脆弱。”
苏瑾瑟的手握住了她办公室的门把手又停住了，回头看着莫晖。
她长久的凝视让莫晖有些莫名其妙，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又摸了摸脸，不解地问：“怎么了，苏总，有什么问题吗？”
“你很了解顾安兮吗？”苏瑾瑟悠悠地问他。
莫晖摇摇头：“我只是直觉。”
“人那么令人费解的生物，凭直觉就能了解的，那是不可能的。”
苏瑾瑟推门进去了，莫晖站在门口，看着房门在他面前合起来。
他觉得今天的苏瑾瑟有些奇怪，说不好哪里奇怪，但总之苏瑾瑟看他的眼神仿佛包含了很多种意思。
有话要说，但是却又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