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院子的大门开着，里头的小门也开着。楼梯口竟然有一大摊血迹。而里面的花花草草有人为破坏的痕迹，地上的沙土也有好些脚印，明显来了不速之客。
元彬立即将车停好，又把大门关上，蹲在血迹面前细看。血迹味道不重，颜色淡淡发黑，应该是凝固的人血。从感官来看，一定是严重的内伤，绝不可能是普通的四肢伤。
如此严重的伤害，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心里一颤，赶忙往房东所在的二楼跑去。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到来，让其他无关的任何人受到伤害。如果是因为自己，其他人生活在恐惧之中，那么自己的内心永远也得不到安宁。
此时房东的房间内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声。元彬赶紧一推门，跑进里面才惊讶地叫出声来。
事情远比想象中的严重得多，房间里血流遍地，甚至连他都无法相信古尔塔可以吐如此多的血。
古尔塔眉头皱得很紧，手里握着手机，表情很痛苦难受。衣服全都已经染红了，腹部一个深深的拳印，从他表情上可以明显知道发生了什么。
跟在后头的何咏玲反应了过来，大叫了一声，紧捂着脸躲在一旁。她完全没想到眼前是如此恐怖的景象，差点儿吓晕过去。这让她一阵阵泛晕，腿一软，不由得蹲在了地上：“房东，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过何咏玲很快就发现，古尔塔对她的话已经毫无反应，便自顾自颤抖着叫道：“别急！我们马上就叫救护车！你，你干什么呀！还愣着？”
何咏玲抬头看看却发现元彬愣愣站在原地，立即锤了他一下。人命关天的事情，这家伙当自己的话是空气么？
元彬不是发呆，竟然感觉有一丝丝发寒，至于为什么，他说不上来。刚才他查看古尔塔身体的时候，发现那个拳印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打出来的。即使是职业拳击手，要在古尔塔这种体格的人身上打出那样一拳，绝对要非常非常大的力气。
打出这拳的人不简单啊，很是有些诡异。
“这么大的力气...至少是职业拳击手...太不正常了。”元彬的自言自语让何咏玲有些不爽甚至焦急。
“你干什么？人命关天！还不打电话？”
元彬叹了口气气，微微摇头，凑到何咏玲耳边悄声说道：“这样子，没救了。他身上的淤青很重，血流过多，可能重要脏器都破裂了。”
“什么！”何咏玲瞪大眼睛，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
“别哭，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元彬又看向何咏玲说：“现在也只能尽量试试，或许法国的医疗条件比较好。”
马上就中国新年，这么多事情的发生，全是因为自己。千错万错，也不能把房东和何咏玲扯到这件事情中来。看样子事情越发严重了。
......
上午的太阳，照亮形色匆匆的人群。
何咏玲有些忐忑不安。她站在开满艳红的丁香花下，嘴角酒窝浅浅的，长发飘过成熟的香水味。
她跟元彬做了个贴面礼，指指元彬的脸。
“怎么心不在焉的！昨晚警察叫你准备的材料都带了吗？”何咏玲张大眼睛问道。
准备了一个晚上，她不敢有什么耽搁。法国警察已经左强调右强调，自己虽然很不想来，可两只脚还是不听话走到这里。
身后这座看来历史悠久的建筑，庄严肃穆的墙种着花花绿绿。几个老旧的大字，像剑一样刻在沧桑的石头上：“POLICE（警察局）”。
警察局平静而清幽，紧挨着居民区，没有门卫室里吹胡子瞪眼的应答机器，也没有雄赳赳气昂昂可以停几百部车却只停了几部车的大广场。
里头的等候室墙壁雪白，不见特色彪悍的语录，只悬挂了两面法国国旗和几幅抽象画。
今天是过来做笔录的，古尔塔还在重症监护。对于古尔塔的伤，何咏玲不想什么，元彬也不想多说什么。
一方面，他知道抢救没有任何意义；另一方面，就怕自己杀人的那件事被抖出来。不过元彬也并不怎么担心，毕竟只是做笔录，警察要是盯上自己，应该早就找上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何咏玲侧过头，她忽然想起元彬昨天说的话，便开口问道：“你昨天说，古尔塔是被职业拳击手打的？”
“不清楚。”元彬摇了摇头：“这事情女孩子家问啥。你想要知道，等会儿做笔录就去问问警察。”
何咏玲耸耸肩膀。她的眼睛有些哭肿，明显是昨天受了太大的刺激，如今元彬这么说，她倒也不想追问。只是哎了一声，眯起眼睛看着等候室里的人来人往。
“他们应该不是冲着古尔塔来的。”沉默了一会儿，元彬补充道：“如果目的这么直接，古尔塔现在恐怕连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那就是“也可能冲我来的。”不过现在既然在警察局，这话也没有说的必要。更何况说了这话，他元彬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警察局。
这里的警察局是个供人发呆的场所。里头的人都垂着脑袋，甚至连给个关照的目光都没有。元彬靠在墙上，听着周围的脚镣声，还有弥漫四处的唉声叹气。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这里有点儿不寻常。有那么几个戴着手铐脚镣的黑人男子坐在角落，他们显然是发现了自己，正在窃窃私语什么，只是因为自己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这些男子，他们才有所收敛。
这群人很快又低下头去继续说笑。只是笑得似乎有点儿勉强。然而还有一点更让元彬觉得非常奇怪，这些男人的脖子上，竟然都纹着同样的一副图案，那条呲牙咧嘴的鱼？
纹着同样的图案的人，应该就是什么帮派的。纹其他什么屎图也就算了，纹的偏偏就是那条鱼。
这纹身在驴子的场子里看过，在古尔塔身上看过，又在这里看到了...
至于古尔塔，自己是明白的，大好人一个，他绝不是那种四处惹是生非、寻衅滋事的二流子，怎么就跟这些人搭上关系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