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晚晚隔天就被一抬小轿抬进了柳家。
柳家被她这样算计自然是不满的,要不是因为被人抓了个正着,只怕姚晚晚连门都都进不去。
她出嫁那日,姚侍郎连面都没露一个,姚夫人看着走入歧途的女儿痛心不已,拉着她的手哭道:“晚晚,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啊!”
姚晚晚眼中一点一点凉下来,“娘,我出嫁之时你不祝贺我,反倒来怪我给你丢脸了,你太让我寒心了!”
姚夫人一怔,然后用力抓着她,“你怎么能这么想?”
姚晚晚甩开她,“难道不是吗?我要出嫁了,父亲连看都不愿意来看我一眼,您呢?您从小到大心里眼里只有大哥,我让你拦着他娶傅襄年,你怎么不拦着!你根本就是偏心!”
她偏心?!
姚夫人突然手脚冰凉,她看着眼前充满怨恨面目全非的女儿,只觉得陌生无比。
她为了女儿几度跟丈夫儿子决裂,数次刁难儿媳,可最后得到了什么?
丈夫厌倦,儿子疏远。
就连女儿都反过来指责埋怨她不公。
也许丈夫儿子说的对,她根本就是错了,她把晚晚教成了这个样子,都是她错了,都是她的错啊!
姚思铭站在一旁目眦欲裂,傅襄年知道他在难过什么,握紧了他的手,侧头看他,眼里有着无声的安慰。
别难过,你还有我。
姚思铭也看着她,只觉得心里的冷意被温暖覆盖。
姚夫人花了好长时间把心中无尽的悔恨平静下来,看着姚晚晚不再有以前的疼爱,“以后嫁了人,好生服侍夫君,孝敬婆母,你且去吧,进了柳家门便是柳家人了。”
不再是他们姚家人了。
姚晚晚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慌乱,她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远去。
姚晚晚自以为是高嫁,觉得凭自己的本事一定能从妾室爬到正妻之位,柳家只是她的探囊之物。不肯低头,而是仰首道:“女儿拜别母亲。”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姚夫人看着眼泪竟是倾泻而出,捶腿便大怒:“这个不孝女啊!不孝女!”
傅襄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往日疾言厉色的婆母这样伤心欲绝,一时不免心头复杂。
等她发泄完了,傅襄年道:“母亲,您以后还有儿媳,儿媳定当待您如亲母,我与夫君都会好好孝顺您。”
姚思铭虽对母亲偏信姚晚晚而心灰意冷,但如今看她这样难过又心生不忍,妻子这样的做法,令他觉得熨帖动容极了。
毕竟母亲是怎样对待她的,他也看在眼里,尽管他维护她,可总有护不到的时候,她从不会让他失望。
姚夫人擦干眼泪,恶狠狠的瞪她一眼,“要你多嘴!”
祝氏始终惦记着扳回一城,谭氏这女人,居然敢拿蚯蚓吓她,她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就寻思如何磋磨她。
在盛贵妃缠绵病榻数日,祝氏总算找到了法子。
夭儿拎着一个鸡毛掸子和如梦正打扫走廊,远远瞧见祝氏领着下人过来,跨进了院子门。
几人赶紧扔了手上的东西,齐齐行礼:“侧妃娘娘。”
祝氏脸色不那么好看了,碧禾惯会看眼色,当下便斥道:“大胆,该唤夫人!”
世子妃着院子里的下人委实没规矩了些,谭氏叫她侧妃她说不了什么,这一帮子下人也跟着叫侧妃,祝氏越发觉得谭昙可憎。
夭儿歪头问:“世子妃让奴婢们称呼您为侧妃娘娘,何况,你不是侧妃娘娘吗?”
祝氏觉得这就是谭氏示意的,为了时时刻刻提醒她,她只是一个妾,这偌大的王府还是要交给她来管理的。
想夺她的权,痴人说梦!
祝氏调整了一下,重新挂起一抹微笑:“世子妃说得自然是对的,可本侧妃亦是府上的如夫人,称一句夫人也是当得的。一字之差,又没什么大碍的。”
夭儿好糊弄,如梦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她刚要作答谭昙的声音就遥遥传来,“侧妃娘娘这话说的不对,一字之差有时可影响全局,如今先王妃不在,府上又未有新王妃,侧妃娘娘一句自称夫人,先王妃的体面何在?”
谭昙打开门从里面走出来,笑意不变:“侧妃娘娘为了省事去掉一个字,幸而谭昙不会传出去,不过往后还是莫要说的好,祖宗的规矩总是要守的。”
“世子妃……”碧禾不甘回道,谭昙笑容一收,“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祝氏一张扑满脂粉的老脸笑意一僵,拦住冲动的碧禾,又继续笑了起来:“世子妃说的是,妾身多谢世子妃此番提醒。”
“这谢意本世子妃收下了,不知侧妃娘娘打算如何致谢?本世子妃也不是什么挟恩图报的人,谢礼贵在心意不在价值,本世子妃可就等着了。”谭昙笑得单纯无害,说出来的话却是可以气昏祝氏。
祝氏暗骂一声厚颜无耻,咬牙笑着应下:“世子妃放心,妾身省得。”
谭昙看着祝氏那张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脸,就觉得心情大好。
“侧妃娘娘真是太客气了,不知此次侧妃娘娘来找本世子妃所为何事啊?”
祝氏脸上又挂起假笑:“皇贵妃娘娘久病不愈,京城各个世家都在抄经求佛为贵妃娘娘祈福,咱们王府也不能干坐着,往日王府无主,都是妾身代劳。可世子妃嫁过来,这事就要交给你了,不知道世子妃方不方便?”
不就是抄经么?
谭昙面色无常的点了点头,“可以,侧妃娘娘尽管放心,只是本世子妃不懂之处还要劳烦侧妃娘娘指教了。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了。”
“你真的答应……了?”
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在谭昙手里吃过这么多次亏,掉了这么多次坑,如今她平平静静的应承下来,祝氏总觉得可疑,反倒是不敢轻易相信了。
谭昙依旧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祝氏走得时候都是云里雾里,总担心她是不是留有什么后招儿对付她。
跟琰王委婉说了一下,琰王脸色冷冷:“你怎么把这事交给她一个小姑娘?儿戏!”
被琰王又骂了一顿,祝氏才后知后觉自己犯了什么错。
她尽想着让谭昙受累出丑了,可她出丑不就代表王府出丑了?
怪不得王爷怪她,祝氏觉得自己碰到了谭氏,真是流年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