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皆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直直的看着口出狂言的谭昙。
闻太医讥讽:“无知妇孺!军令状岂是说立就立的,你可知它背后用意为何吗?”
谭昙亦是冷笑:“至少我敢立,敢问闻太医,你敢吗?”
“本官……”闻太医声音弱了些许,复又扬声道,“陛下才不会允许你胡作非为!”
盛弘帝眼中带了冷冽,“叶世子妃,朕可以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不予计较,你且回去吧。”
说来说去还是不相信谭昙,要是换了一个人,只怕就被拉下去,按上一个胡作非为的罪名赶出宫。
陛下这是看着叶景榭和谭丞相的面子上,不予追究。给了她一个台阶,让她自己下。
可谭昙要的不是这些。
她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字字句句庄重无比。
“臣妇愿以命担保,臣妇能治好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如今已经耽搁不起,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陛下曾允诺过臣妇,若是臣妇有八九成把握,便让臣妇一试,若是不成功,无论什么惩罚,臣妇都受得起!”
谭昙弯下身重重一叩头:“求陛下允臣妇一试!”
盛弘帝一时无法裁决,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盛贵妃脸色烧的通红,已经开始呓语,“则安哥哥,你别走……等等阿蛮,阿蛮跟你一起走……”
只有盛弘帝离得近,他猛一听,面色以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
众人只以为他是被谭昙大逆不道的话语气到了,所以脸色难看。
心里纷纷认定这位叶世子妃狂妄过了头,惹恼了陛下。
薛太医忍不住站出来道:“陛下,世子妃此言是出于对贵妃娘娘的关心,绝非它意,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陛下,臣看未必。”闻太医恨不得现在就把谭昙踩下去,“陛下都好言相劝,可世子妃偏不听,执意妄为。虽说世子妃身份贵重,可此举也委实不妥。”
谭昙暗暗感谢了一番薛太医,如今关头,他还愿意帮她一个女子。
“都给朕闭嘴!”盛弘帝脸色霎时间阴鸷下来,他扫了一圈众人,众人纷纷低下头去,尤其以闻太医为首,缩的跟个鹌鹑一样。
薛太医暗道:怂蛋!
谭昙长跪不起,盛弘帝也就审视着她,不做决定。
与盛贵妃手指交缠,盛贵妃呓语不断,盛弘帝每听一句就恨不得将李则安千刀万剐,手上也愈发用力。
不知过了多久,谭昙渐渐感觉到腿麻的不听使唤,盛弘帝才终于开了口:“准!”
盛弘帝离开后,谭昙请走了一大批太医,只留下薛太医和几个随侍替盛贵妃问诊。
让随侍去准备冰袋,只剩下谭昙,薛太医以及阳春宫的掌事宫女菡萏和折枝。
谭昙朝薛太医一笑:“太医不会怪我拉你下水吧?”
薛太医挽手作揖:“世子妃客气,臣不相信任何人,也得信医毒谷的医术啊。”
菡萏和折枝自小就在宫里,从没听过医毒谷三个字,只以为是哪个江湖门派,菡萏忍不住开口:“世子妃,您真的有把握治好娘娘吗?”
谭昙的笑里带了抚慰人心的作用,“放心,我不会害贵妃娘娘的。”
花了一个下午总算是把盛贵妃的高烧降下来了。
谭昙道:“太医院应该有郁金吧?”
薛太医不明所以的点点头:“那是自然,太医院的草药是最多的。”
谭昙对菡萏折枝二人点了点头,“我要与薛太医去太医院备药,劳二位姑姑照看贵妃娘娘。”
二人自是应好。
太医院位于皇宫西侧,离后宫不远,主要便是为后宫众人服务的,偶有世家贵族也会遣人来请御医。
大致来说,太医院是比较吃香的。
薛太医抚须问道:“世子妃是想问本官怎会知道你是医毒谷之人的,对否?”
旁人对她客气,谭昙对旁人自然也客气,她直白道:“薛太医猜的不错,当然,开药也是一方面。就是不知道薛太医可否告知?”
薛太医年龄五十有余,是个儒雅人,听到谭昙这么说,含笑道:“若世子妃师从医毒谷,那么当叫我一声师叔了。”
“你是医毒谷中人?!”谭昙惊讶极了,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在皇宫遇到医毒谷的人。
“不错。”薛太医娓娓道来,“我是医毒谷弟子,当初掌门师叔奉凌被先帝覆灭,越仁师兄继任掌门五年后便不见踪影,把医毒谷委托于二师兄。我隐在皇宫几十年,就是为了寻找师兄。”
谭昙算是明白了,“原来师叔是来找我师父的。”
薛太医脸上浮现激动,“你就是师兄的徒弟?”
他本以为她是哪个师兄弟收的弟子,不曾想就是掌门师兄收的徒弟。
真是苍天不负他啊!
“是,医毒谷第四十九代传人谭昙见过师叔!”谭昙从身上掏出证明身份的铭牌。
薛太医这会不仅是激动了,简直是震惊万分:“师兄他把掌门之位传给你了?”
谭昙如实点头,薛太医立即抱拳:“医毒谷第四十八代弟子见过掌门!”
这是医毒谷的规矩,见掌门必须行抱拳礼。
谭昙赶紧去扶他,“师叔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此事不宜张扬出去,还望师叔保密。”
薛太医答应下来:“掌门放心。”
谭昙无奈笑笑:“你就不要叫掌门了,人前我还是叶世子妃。”
薛太医从容道:“世子妃。”
谭昙这才满意。
既然眼前的女子是掌门师兄认定的亲传弟子,薛太医也不再担心她的医术会治不好盛贵妃了。
于是薛太医问道:“世子妃打算如何医治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高烧已退,用郁金、青蒿,银柴,桔梗,黄芩,连翘,银花各二钱。配以医毒谷独有的驱寒丸即可。”
谭昙这么一说,薛太医顿时恍然大悟,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谭昙怪异的看着他,“师叔不是医毒谷中人,为何连盛贵妃的风寒都治不好?”
薛太医脸上有一瞬间的异色,继而被窘迫覆盖的无影无踪,“我在医毒谷是天资最差的,师父师伯都不大看重,往日也只有师兄愿意教导我。”
这个借口天衣无缝。
至少谭昙表面上是相信了,薛太医放心下来,问:“师兄在哪里?我想见他。”
谭昙笑道:“师父不欲透露行踪,我们先把贵妃娘娘的病治好,我亲自带您过去可好?”
薛太医欣喜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