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在平静的哀悼下过去了,掩在下面的风波再度掀起。
“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就这么去了,本宫甚是痛心,陛下薨逝,本宫既为六宫之主,自当操持大局。诸位大臣可有什么建议?”皇后强撑着苍白的脸色站起来问。
柳国舅急不可耐:“圣人有训,立嫡立长,先嫡后长乃祖训,臣以为烈王殿下当为新君!”
柳皇后成竹在胸,她认为自己的儿子这个皇帝是当定了,因此脸色一改先前如丧考妣,倒显出几分得意来。
皇后一党纷纷山呼,“臣等恳请烈王殿下称帝,尽快登基!”
孟是非从容不迫的上前,站在众人面前遥遥一拜,“本王多谢诸位看重,那就却之……”
“且慢!”
随着孟恪非起身,一大波身穿盔甲的羽林卫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将整个灵堂围的水泄不通。
孟是非脸色沉沉:“四皇兄,你这是何意?”
孟恪非轻蔑一笑:“先祖有言,为君者,立贤为先,嫡长其后。五皇弟虽是嫡子,但前些时候猎场那些羽林卫皆因你而死,父皇痛斥你不贤,你有什么资格当这个皇帝?!”
柳皇后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不曾想在自己看来毫无威胁的一个庶子,竟然敢有此野心。
孟恪非只当没看见她的气愤,说道:“且父皇临去时曾留有懿旨,言明本王为储君,四皇弟可不要谋乱!”
柳国舅厉喝:“殿下口口声声说先帝留了懿旨,不知懿旨在何处,拿出来让我们几个瞧瞧?”
孟恪非为这一刻早已准备多时,当即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一内侍端了一方锦盒过来。
他嘴角笑意加深,抬手把锦盒打开,拿出一道明黄的圣旨,举过头顶:“诸位可看好了,这便是父皇留下来的懿旨!”
柳国舅不敢置信,上前欲抢过来仔细看,却忘了此时的孟恪非已非昔日需要仰人鼻息的那个他,孟恪非猛的抽出长剑刺穿了柳国舅肥胖的身姿。
柳国舅甚至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就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柳皇后扑过去,悲怆的嚎啕:“哥哥!”
孟恪非不紧不慢的收回沾了血液的剑,嘴角噙着笑:“柳国舅意图犯上,朕已当场诛杀,诸位可还有异议?”
虽是问所有人,但他的目光却紧紧盯着孟是非和叶景榭,眼里挑衅意味十足。
没错,他就是在等着孟是非亲眼看到他的亲人一个个死去而丧失理智的样子,这样他便可以像解决柳国舅这般解除后患。
可惜孟是非冷静的很,他和叶景榭只是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孟恪非略有失望,讥讽的笑了声。
孟是非心中恨意滔天,他唯盼着母后看清局势,不要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怎奈柳皇后看着亲兄被斩杀于眼前,已然失去理智,愤指他:“孟恪非,你竟敢谋杀重臣!本宫要你偿命!”
孟恪非再度拔出剑,只是还没来得及砍下去就被人徒手接住了。
孟是非以血肉之躯抓住了剑锋,“四皇兄手下留情,母后是被理智冲昏了头脑,绝非有意冲撞于您,臣弟愿代她受罚,求四皇兄莫要生气。”
柳皇后看不下自己的儿子如此卑微,环顾了一圈大臣,忽然,眼底有了一丝期盼,她指着楚国公说道:“国公爷,陛下生前最器重于你,你快来告诉他们,孟恪非这个乱臣贼子,说的都不是真的!”
楚国公没有表态。
他身边的楚贸之却是道:“恪王殿下名正言顺,皇后娘娘慎言。”
……
烈王府。
青衣婢女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侧妃娘娘,宫里出大事了!恪王殿下逼宫扣押了烈王殿下!”
傅相思错手打翻了砚台,却顾不得这些:“你说什么?”
青衣婢女正要回答,一道更为强势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殿下都被扣押在宫里,妹妹还有详情一直在这里写诗作画,真是枉负殿下一片痴心!”
傅相思心提了起来,“我没有!”
她是不知道,没有人跟她提过!
此刻她顾不得楚瑜是她的死敌,期盼的看着她:“殿下他究竟怎么了?有没有事啊?”
楚瑜凉凉勾唇:“想知道,跟我来就是了。带走!”
一声令下,几个粗使婆子一拥而上,反手剪了傅相思和她的婢女的玉臂。
直冲皇宫而去。
楚瑜满眼都是激动与亢奋。
过了今日,烈王殿下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再也没有讨厌的莺莺燕燕跟她抢他!
楚瑜脚步快了不少,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金銮殿上此时分成两批,一批是柳国舅那边的死臣一派,一边是被武力镇压屈服的新臣。
孟恪非不仁,此局注定了不死不休。
两派箭弩拔张。
谭昙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叶景榭轻轻握紧她的手,在她手心暗暗比划了一个字。
等。
孟恪非瞧着便觉得碍眼极了,这种时候,叶景榭这废物还想着情情爱爱,真是可笑至极。
“五弟可想好了?”是护着柳皇后,还是牺牲自己?
孟是非脸上剧烈扭动了一瞬,终于下定决心。
他拉着柳皇后跪下了。
“四皇兄为长为贤,合该称帝!”
“哈哈哈哈!”殿堂之中响起了孟恪非张狂的笑容。
“但是那本就是应该的!”孟恪非话音一变,手中的长剑就掷了出去,直冲着满眼不甘心的柳皇后。
柳皇后看到儿子都这样了,便知道大势已去,可是她不甘心啊!她即便是失败也不允许旁的鄙人踩到她头上耀武扬威!
所以她拔出头顶的唯一一根银簪,朝孟恪非刺去,还没碰到他的衣袂,一柄带血的长剑就飞了过来。
在这千军一发的时刻。
孟是非想扑上去挡,结果被旁边的侍从拽住了衣角。
柳皇后看着剑飞来,在即将落到她身上的时候,瞳孔忽而放大。
傅相思飞扑过来替她挡下这一剑……
“相思!”孟是非心火俱焚嘶声力竭。
傅相思倒在地上,胸口一柄寒光凌凌的宝剑刺入心肺,她痛得拧紧了胸前的衣服。
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色变得愈发惨白,摇摇欲坠。
“放开!”孟是非甩开侍从的手,奔到傅相思面前,在众人面前痛苦极了:“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