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第一个早朝。
众臣本以为没啥大事,走过过场就可以回家热炕头了,毕竟往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
只是没想到陛下一坐上龙椅就扔下一个重磅消息,“丞相好大的胆子,谋害前太师,如今还对朕的爱卿下手,你可知这是何罪?”
“臣无话可说。”
众臣以为丞相会否决并澄清的,没想到他很平静的就承认了。
许多大臣不明就里,尤其是某些人还是丞相的人,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荣国公冷笑,一行人终于扬眉吐气。
“说说吧,你干的好事!”盛宏帝大怒,亲眼所见丞相的罪行,不可谓不生气。
“呵呵…”丞相不急反笑,“臣确实有罪,四年前太师纵火案是罪臣做的,还有此次岷县瘟疫,根本不是什么瘟疫,是臣为了贪敛赈灾银两下了毒,结果把你们这群蠢货骗得团团转,哈哈哈哈…对了,叶世子和谭大人险些死在罪臣的手里,臣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陛下您——”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让众臣倒吸了一口气,李丞相看上去更加高兴了:“陛下呀,您把臣一手扶持到如今地位,后悔么?您怎么会后悔呢,即便没有李丞相也有张丞相,赵丞相不是吗?”
“你…你给朕闭嘴!”被人猜中诡秘的心思是帝王大忌,盛宏帝立刻叫人:“把罪相李樊岩拖下去,谋害朝廷重臣,欺君罔上,按律夺去官职抄九族!其余党羽叶爱卿也已查清属实,一律流放冀州,子孙三代不得入京为官。”
“陛下圣明!”
李樊岩山呼,显得极其可笑,几个御林军进来把狂笑不止的李樊岩拖走,只在空旷的朝堂留下一串癫狂的笑声,久久未绝。
太史令闻此噩耗,顿时傻眼了,等到被御林军拖走,他忍不住叫冤:“陛下,臣何罪之有啊?臣与李丞相毫无来往,您不可听信谗言啊!”
盛宏帝没有时间跟他周旋,直接让人把他拖了下去。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去丞相府抄家的御林军副将前来回禀,丞相府已经人去楼空,除了府中的下人。
这便是李樊岩敢和盛宏帝叫板的底气了,他知道叶景榭没有死在珉县,自己必有一死。但他深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牺牲自己一个迷惑盛宏帝,其族人子孙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盛宏帝听完脸色就沉了下去,好个李樊岩,在临死前还不忘摆他一道。
“李氏余孽留着,始终是国之隐患。众卿可有愿去抓捕的?”
臣子们暗暗揣测圣意,陛下这怕不是在试探他们,李丞相的党羽身份高的都被拖下去了,还有一些微不起眼的需要考虑是否要留下。
如果朝臣大清光,重新选拔出新的臣子是需要不少功夫的,只怕会引起动荡。
没有一位大臣站出来。
谭怿怕盛宏帝太尴尬,刚要往前走一步,就看到四皇子撩袍跪拜,“父皇,儿臣愿去!”
众人不知道四皇子的意思,就连盛宏帝也不大明白一向温顺守礼的四儿子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
孟恪非自然有他自己的思量,只不过都在低垂的眼尾让人无法得知。
盛宏帝也没什么好不答应的,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谢父皇!”在孟恪非的话语中徐德伺候着盛宏帝退朝。
“怀景,你说四皇兄这是什么意思?这事又不是什么好差事,按四皇兄那种唯利是图的性子不应当啊!”孟是非迫不及待地跟上叶景榭,顺便说了一下自己的疑惑。
叶景榭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很平淡的回答他:“他可能和某些人联手了。”
孟是非震惊:“你的意思是他和李樊岩联手了?可李樊岩马上就要被问斩了,这于他有什么好处?”
“未必是他。”
叶景榭就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便不再多言,任孟是非怎么套话都不回答,弄得孟是非心里跟猫抓似的。
李丞相被抄家问斩一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一道传的沸沸扬扬的罪名就是谋害朝廷重臣,在朝中各官员心中则有一件更要紧的事,那便是新任丞相的人选,目前呼声最高的是盛国丈,盛贵妃的表舅父。
但后者就与谭昙没多大关系了。
叶景榭来洪齐医馆时谭昙正低头捣药,看见是他来,谭昙朝他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叶景榭不知道自己为何每次看到她对他笑就觉得心底燥热,他把这一切归根结底为过年吃的大鱼大肉太多了,心火旺盛。
“你那个婢女跟我说的。你这是在做什么?”叶景榭边说边拉了拉衣领走上前来。
谭昙对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郑大夫收我为徒了,这是他教我做的一种新的方子,可以治风寒的。对了,前段时间你淋雨来找我有没有事?可需要一贴药补补?”
见他眼神里透露出几分微妙之意,谭昙立即尴尬,“我不是诅咒你生病,也不是撺掇你买药,不要当真,我胡说八道呢。”
“嗯,我确实染了点风寒,烦请谭大夫给在下开一贴药。”
这人说的煞有其事,但眼角带着的笑意明显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谭昙知道他在调笑自己,只能笑笑,“莫要开玩笑了。”
叶景榭拿起旁边桌上的茶杯,纤白的手指在白日里惹眼极了,谭昙都忍不住羡慕。
“这是你的茶杯?”
谭昙惊讶:“这里有三个一样的茶杯,你怎么知道这个是我的?”
叶景榭默默想,因为这上面有檀香,只有她身上才有的,嘴上却说:“猜的,我帮你捣药吧?”
虽是个问句,没等谭昙答应他就径直绕到谭昙背后去,轻轻地抢过了药杵,然后很仔细地捣碎。
他的力度大,很快就捣碎的差不多了,谭昙立即接过,按量配药,叶景榭就负手站在旁边看,就连谭昙都不明白他们的默契是怎么来的,但和他相处挺让她觉得舒心就是了。
医馆的事情差不多了,谭昙到郑大夫休息的地方来报告进展,躺在摇椅上的郑大夫眯眯眼满意的看着她:“很好,小谭,你可以回去了。”
谭昙轻轻颔首与叶景榭一道离开。
“怀景,你特意等我是有什么事吗?”谭昙不是傻子,对方一直跟着自己,很明显是在等她做完事情,一如既往地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