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承年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太强了,就算梧桐想装作不知道也不行。
实在是没办法,所以他驾车的速度也比一般的时候要快一些。
马车才刚在天牢的门口停稳,梧桐转头想叫白承年,白承年就已经先掀开门帘下了马车了。
“丞相大人,您怎么来了?是不是要提审什么犯人?您跟小的说,天牢里不干净,免得污了您的鞋子。”牢头听到白承年来了,连忙把手中的瓜子一丢,飞快的跑出来迎接白承年。
但是白承年走路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走到了最里面,来到了江伊颜的牢房门口。
看着牢房里的布置,又看了看地上还没来得及处理干净的瓜子壳,复而又想起骆阳茗说的,高言之跟江伊颜其实早就有一腿了的话,莫名的就升起一把火来。
虽然他不相信骆阳茗说的话,可是现在看着这一切,他不得不相信,骆阳茗说的没错,江伊颜跟高言之之间绝对不干净。
要不然的话,高言之不会对江伊颜做到这个地步的。
“江伊颜!”
“白丞相,您不要每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都要这么大声的喊我的名字,我的胆子不大,您这么吓上几次的话,我这本来就不大的胆子,可得吓没了。”江伊颜捻起桌子上的瓜子,一边用手捏开瓜子壳,一边凉飕飕的跟白承年说话。
今天风月没来,而且昨天风月也没说什么,她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承年这会儿要来找她。她人就在天牢里,她还能做什么能惹得他生气不成?
哦对,或许有,在白承年的眼里,她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能惹白承年生气的事情。
这么一想,她坐的就更加稳当了。白承年要来找她注定是没什么好事的,既然这样的话,那她还不如好好的继续享受呢。
“你还胆子小?你如果胆子小的话,这世界上就没人胆大了。”白承年怒气冲冲的往前走,可是却被牢门拦在了外边。
他不满的转头看着满脸懵圈的牢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我把门打开?你不是问我要提审谁吗?我告诉你,我今天就要提审江伊颜,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门打开。”
牢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丞相大人,皇上说了……”
“本相是按着律法做事,皇上说了什么我比你清楚,我不会伤害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只是她当街刺杀太后的事情是事实,本相身为青华的丞相,是不是应该来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牢头被白承年这么一番话砸的晕头转向的,不知所措的看着江伊颜,不知道他应不应该给白承年开这个门。
毕竟白承年这一身的起势,就差手里没拿着刀了。
“开门吧,我也想知道白丞相究竟要怎么给我的定罪。”江伊颜抬手,打断牢头想要说的话。
牢头看了一眼江伊颜,见她没什么动静,这才担心的走过来开门。
门开了之后,牢头这才把人都带走,给江伊颜跟白承年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坐吧,这里不比外边,有口水给你清清口就不错了。”江伊颜说着,拿出一个空杯子,倒满水之后放在自己对面,示意白承年坐下。
看着这样的江伊颜,白承年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坐下。“你当真不怕吗?你不知道你做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吗?你就不怕你会死?”
“死?我已经死过好几回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你不是要日理万机的吗?怎么还有空来这里找我?”江伊颜挑眉,语气随意的听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就是很难听。
“你知道外边现在又开始说你跟皇上之间是有关系的吗?虽然当时我们把那个神秘宠妃的事情压下去了,可是谁都说那件事是真的,而你也真的是曾经以皇帝的妃子的身份,在宫里住过一段时间。”
江伊颜耸了耸肩,“白承年,事到如今,你还在怀疑我?是,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是没有底线的人,你三番两次的质疑我的人品,是觉得我江伊颜就是那样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真的跟皇上没什么关系吗?”
“关系?当然有,我跟皇上的关系可亲密了,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只不过是我的前夫,有什么资格来问我这事?”江伊颜嘲讽的看着白承年,“你跟我之间的夫妻情分,什么时候是真的了?白承年,做人要知足,我给你脸,你得要。”
“江伊颜,我在很认真的问你,你给我好好回答。”白承年皱眉,他就是很不喜欢江伊颜这个样子,满身都是刺,谁碰都疼。
“我也在很认真的回答你啊。我当初在宫里养伤,的确是照着妃子的规制,但那又怎样?我伤成那个样子,有人当冤大头出钱出力给我养伤,傻子才会拒绝呢。”
江伊颜看着白承年,眼里的凉薄如同覆上了一层冰,凉的让人骨子里就觉得疼的难受。
“那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若是真的想离宫的话,我一定会进宫去接你的。还有,当初你为什么要瞒着我?”白承年不解的看着江伊颜,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江伊颜当初却避他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江伊颜冷笑一声,站起身,拉起自己的袖子,上边还能看见淡淡的粉色的伤痕。“因为我痛,我痛的快要死掉了。可是我在痛的要死,甚至是我的灵魂意识都已经回到现代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想着怎么坐实我死掉的消息,怎么把浮生抓在手里。”
“你都已经主动放弃我了,现在又凭什么来质问我?和离书是你写的,说我不贞也是你说的,说我背叛了你跟皇上也是你说的,所有的事情全都是你白承年说了,我江伊颜是什么?一个活该应该去死的人罢了,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
“那时候你只是想着趁早解决太后的事情,要抓住每一个机会。可是后来看到我帮着太后之后,就觉得我已经选择了背叛,在你白承年的世界里,背叛就应该去死。所以在皇上跟江家的人都在想办法救我的时候,只有你大刀阔斧的一往无前,至于我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你也没有什么喜欢的女子,我死了之后你还可以借机拒绝再娶,只一心为你的青华百姓,对不对?”
白承年看着江伊颜,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曾经想过的那些事情,江伊颜能这么准确的说出来,而且让他没有半点反驳的地方。
因为这样的想法,正是他当时的想法。
可是即便江伊颜这么说,他也没觉得自己后悔。只是觉得很可惜,那个时候没有把事情做完,这才衍生出了后边这么多的事情。
“白承年,你不配,你不配得到我的喜欢,不配我送你的任何一件礼物,更不配做我江伊颜的丈夫。”
说着,江伊颜突然冲过去,把白承年头上的簪子抽出来,接着就要往墙角丢。
可白承年的反应比她还要快,他迅速的站起来,把江伊颜的手抓住,捏着她的手,不让她松手把簪子丢落在地上。这个簪子是江伊颜送给他的,是第一份礼物,自此以后,除非必要的时候,他都一直戴着这个簪子。
这个用翡翠石打造的竹子发簪,周身还缠着玉制的兰草,看上去精致中还带着说不出的雅致。
后来江伊颜离开内京回了姑苏,他无意中得知了打造这个发簪的人的下落,就去找了那个人,问他为什么这个发簪他要取名为“小众喜好”?
那个人回答自己说:有一个可以用来形容你的,特别温柔的词,叫做“小众喜好”,意思是我喜欢你,海不知道,云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这也是他每一次心底里都还有的一点点的底气,那就是江伊颜是喜欢自己的。就像他那样,喜欢着对方。
可是现在江伊颜却要摔了这个簪子,他怎么可能会让江伊颜摔了这个簪子呢?
“松手。”
“你想做什么?”
“这个簪子是我送给你的,我现在要收回来摔了它那也是我的权利,你凭什么不让我摔?”
“既然是送给我了,那这个东西就是属于我的,哪里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江伊颜气笑了,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白承年,“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白承年在我心里,现在什么都不是,就算你留着这个簪子,又能代表什么呢?”
这个簪子就是对她最大的嘲讽,她暗戳戳的把自己的喜欢交到白承年的身上,可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呢?
是伤害,是质疑,是不理解,是放弃。
她也是人啊,凭什么这一切就全都要她去承担?
她做错了什么?如果不是白承年的话,她一开始就不会被拉进这盘棋里,她更是不会搅和进内京城的这些事情里。
现在凭什么还要她听白承年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