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跟绛雪都看到江伊颜的眼神了,二人激动的对视了一眼,暗自握紧了衣袖中的手。
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可是每次到这种场面的时候,她们都会莫名其妙的很激动。
江伊颜背着手,来到了粉衣小姐的身边,先是看了看,再啧啧啧几声,连连摇头。“你这嫦娥怎么画的这么丑?我要是后羿的话,我绝对不会喜欢上这个嫦娥的。”
粉衣女子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她很想放下手里的笔,跟江伊颜好好的论一下,她这个嫦娥怎么就丑了?
还有,江伊颜不好好的画她的画,跑来这里对她冷嘲热讽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的画还没有画完,眼看着香都快烧完了,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把江伊颜说的话放在心里。
“哎呀,你这个画画的笔锋走向不对啊,你这画画的本事究竟是谁教的?怎么能这么教你呢?简直就是误人子弟啊!”
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指责江伊颜这样的举动。
“丞相夫人,这画画讲究的是心静,您这一直打扰她画画,恐怕不是太好吧?”
“就是,就算您已经把画画好了,可是她还没把画画好。”
这些人说着说着,声音在江伊颜的注视下渐渐消失,最后只敢忐忑不安的看着江伊颜。现在的他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只能这么干站着。
他们怎么能忘了,江伊颜的那张嘴,骂起人的时候可以说是毫不留情的。有好几次都会让他们怀疑,江伊颜的那张嘴是用刀子做的吧?
不然的话为什么她说的每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一寸一寸的扎进他们的心里,痛的难受。
“看样子你们跟她好像很熟?那她画画的能力你们也是知道的了?就我说这么几句话就是吵的话,那那些在街上以现场作画为生的书生呢?他们不觉得吵吗?你们敢说她画的比那些书生好?”
在场的确有不少跟粉衣女子熟识的人,粉衣女子的画并不能算是很好看,更多的是因为重复作画太多次后的机械,似乎在她的认知里,这一笔就应该这么画,走向就应该是这样的。
乍然一看的确是挺好看的,可是要真的欣赏起来的话,就可以发现她的画生硬刻板,没有灵活的气息。
“丞相夫人,时间到了。”
看到江伊颜还想再继续说,李源连忙站出来,高声打断了江伊颜接下去要说的话。
江伊颜一顿,但时间都到了,她也只能站回去,让太监跟宫女举起她的画,向大家展示。
她并没有用很多的线条,只是用一种相对意象化的方式,画出了嫦娥在月下流泪思念爱人的画面,看着倒是让人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想要深入探索遐想的感觉。
可是那位粉衣女子的画,却有好几处断了笔,看上去并不工整。而且她刻板的线条也让人激不起半点欣赏的心思来。
粉衣女子原本还有些不服气,她爹可是正四品的官员,江伊颜居然用街上那些穷酸秀才来跟自己对比。
好不容易画完,她刚想跟江伊颜好好理论的时候,就看到了江伊颜画的那一幅画,才一眼她就被惊艳到了,下意识的就朝江伊颜的画走过去,伸出手想摸一摸画,想要帮画上的嫦娥擦去眼泪。
江伊颜伸手,“这位小姐,你想做什么?”
被江伊颜的话惊醒,粉衣女子猛然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很是不好意思的后退几步。
“抱歉,是我失态了。丞相夫人的画的确很好,是我输了。”说着,粉衣女子转头,走到自己婢女的身边,示意把赌输了的钱给江伊颜送过去。
那个婢女很是不甘心的走到江伊颜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江伊颜。“丞相夫人,这场比试是我家小姐输了,这是赌注,还请您收下。”
虽然江伊颜平时不怎么注重这种阶级上的身份差异,可是她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注重,如果说她伸手接了这个婢女递给自己的钱,那就是她自己掉身价。
这可是跟平时里她主动弯腰去扶那些贫苦百姓不一样,她又不傻。
于是,江伊颜就这么平静的站在那个婢女的面前,也不开口说话,也不接过那一张银票。
渐渐的,婢女有些承受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压力,额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风月看着时间僵持的也够久了,这才走上前,笑着接过那张银票。“我代我家小姐先谢过你家小姐了,这张银票我们就收下了。”
把钱收好,风月笑着站在江伊颜身边,看的那个小姐很不爽,可是毕竟是她输了。现在可是在宫宴上,她再傻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闹事。
不过她不行不代表没人了,她朝坐在自己身侧的亲哥哥使了个眼色,里面想让他替自己出气的意味十分的明显。
“丞相夫人,去年桃花节上您的三箭射出,的确让我很惊艳。我这段时间在军营里学了不少射箭的方法,不知道今年丞相夫人还愿不愿意比试一下箭术?”
“钟小将军可是上过战场的人,就我这花拳绣腿的,怎么能跟钟小将军比呢?”江伊颜挑眉,妹妹输了,哥哥就站出来帮忙,这还真是兄妹情深呐。
“丞相夫人太谦虚了,就您去年的那三箭,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相信若是丞相夫人身为男儿身的话,一定也能成为保家卫国的一代名将。”
江伊颜嘴角的笑慢慢收了起来,这话说的,是笃定他一定会赢,然后她一定会答应这场比试的吗?这么捧她,是想看她输了之后有多狼狈?
“巧了,我也听过钟小将军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若是钟小将军真的想跟我比试,那我可不能再拒绝了。不知钟小将军是想怎么比试?”
“一会儿我会让人在百米处的树上用力摇晃,树叶落下的时候,我们各自抛出三枚飞刀,刺中的树叶多,则为胜,不知丞相夫人意下如何?”
白承年是知道江伊颜不会武功的,如果要按着这样的比试方法的话,那江伊颜一定会很吃亏,想着,他就要站起来替江伊颜拒绝这一场比试。
可是他才刚站起来,江伊颜就已经点头了。
“钟小将军既然想跟我比这个的话,那一会儿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她之前可是用枪的,这种细节的比试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送分题。再说了,这种用暗器之类的手法,对于曾经在第三组拿过比试第一名的她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不会,既然是比试,那就会有输赢,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又为何会哭鼻子?”
说着,他跟江伊颜二人并肩站在一处,抬手让人去爬百米处的树去了。太监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上边放着六把飞刀,在月光下泛着闪闪的寒光。
“丞相夫人想做的事情我知道,若是这场比试丞相夫人能让我心服口服,或许我会选择帮丞相夫人一臂之力。”
趁着身边没什么人,钟小将军微微压低了声音,在江伊颜身侧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一开始他也很纠结,他在看到自家父亲的信后犹豫了很久,但是他三个月前回来,听了江伊颜的事情之后,自己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
太后固然在青华培养了不少自己的人,可是江伊颜也不是没用的。就凭着她以女人的身份,一直站在后边,一步步的把太后逼到退无可退,还能在一年半的时间里,让白承年跟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转局势,她未必不能拿到最后的胜利。
所以这一次的比试,与其说是一场比试,一场他向江伊颜表露心声的比试,倒不如说是他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合理的倒向江伊颜这边的机会。
江伊颜奇怪的看着转头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一定会需要你的帮忙?你是看不起我这个人,还是看不起我能动用的人?我就给你这么弱的印象吗?”
她敢保证这绝对是她第一次接触这个人,她记得自己表现的一直都挺强势的,怎么到这个人这里,她还得靠着这个比试才能赢得他考虑考虑要不要帮自己?
“丞相夫人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江伊颜是半点都不给情面,她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想跟这个人耗费精力去做这些有的没的,她现在手里捏着的证据,还有她能动用的人手,要打垮太后只是时间跟机会的问题,她又不是非得靠这个人。
钟小将军皱眉,看着江伊颜,到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去。他怕自己把自己心里最直白的目的说出来之后,会被江伊颜轻视。这样好像有一种,是他在追着江伊颜的感觉,到时候就算事情达成,江伊颜也未必会重用他。
“我这人的嘴是用刀子做的,说出来的话惯来不好听,钟小将军还是随心而行吧。”